白天的时候还好。
等到夜晚,我几乎神经质地感受到周围都是一双双紧盯着自己充满希冀的眼睛。
老齐推着春女士的轮椅在从我的面前走来,春女士幽怨地责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随后那些眼睛就像融化的岩石那样朝我四面八方包裹过来,将我缠绕,让我难以呼吸...
直到...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
当时应当是凌晨,我和路雪都尚在睡梦中。
甚至白沙都安静地躺在床边安睡。
我们几乎是一齐蹦了起来,如同一个沉闷的夏日里响起了一个炸雷。
云海翻涌,我们即将迎来甘露。
我和路雪几乎是一起推开门。
看见萧启森那日渐消瘦的身体,手舞足蹈地站在长廊的中央,那黑色的扬声器,语调平静地重复着“成功了”这三个字,与他几乎癫狂的肢体语言,形成一股极致的违和感。
这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三个月,在如此漫长的等待中,我们几乎不抱有任何的希望,只是麻木地等待了。
没有人比我们更加懂得这三个字的含金量。
哪怕扬声器中的语气再如何单调,我们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它的重量。
萧启森缠在身上的绷带已经因为他的消瘦而变得松松垮垮。
隐约间甚至能够看见绷带下的惨状。
他兴致勃勃,浑然不顾那展露而出的溃烂。
“拿着这东西回去吧,还有它的配方,它的原料极其的简单,无公害,制备甚至不需要多余的器材,这是我能够想到最棒的还原剂。”
他做了满满一整瓶,那些液体是透明的,却又折射着富有生机的浅绿色,仿佛里面涌动着生命。
我从他手中接过那瓶液体,还有一张纸条。
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条上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
我又一次只能认出里面一些常用的成分,例如h20与nacl之类的。
“等一下,还有电子版。”
他又慌忙地从研究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的u盘,塞到了我的手里。
“保管好...保管...”
他就像一个被按下了急停按钮的发动机,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像一根油尽灯枯的灯芯,向着一侧倒去。
我忙将他扶住,却又因为手上拿着的东西抓握不住,幸好路雪及时上前帮了忙。
......
我们将他送到了卧室。
照理来说,我们应当照料他直到他彻底恢复。
但是时间上却不允许我们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