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林木大多不答话任她一个人闹去了,但晚上回到家里,要做的事情还是一件不会少。
一回家淘米煮好饭,便下楼去买菜,炒完菜吃完饭就开始收叠衣服,洗袜子,收拾沙发上地上各处被子墨扔得乱七八糟的书籍,拖一拖地,然后就得给子墨复习各种知识点,盯着他将各项作业完成并检查——他在学习上一直十分不自觉,如果不盯着必然会漏一半的作业不写,而且字迹潦草得难以辨认。又要复习一些其他的知识点,将课上他欠缺专注力没有听到的重要知识点重新给他补上来,这也是常有的事。在林子墨的学习态度上杜薇没少花功夫,有时候她会想他这种丝毫不思进取的学习态度很难说不是遗传自林木的。盯完他的学习杜薇就得洗澡了,将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忙完这些往往就得到晚上十点多了,于是每晚都要不由自主地感叹为什么晚上的时间如此之少、过得如此之快,多想多留点时间给自己,学点有用的东西,多看些喜欢看的书啊。
而林木每天晚上的任务,仅剩下一个,那就是吃完饭洗几个碗。
杜薇忙完一切走进厨房,地上是脏的,油烟机上是油油的,洗碗槽上是一片一片的脏污。
林木的任务仅仅是洗碗,真正地只洗三个饭碗和俩三个盛菜的碗而已,几分钟时间的家务,至于其他的锅呀、灶台呀,都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于是杜薇时不时地要花大量时间去清理脏污的厨房,以及冰箱。
怎么说他也没有实质性的转变,就像偶尔让他盯一次子墨的家庭作业,第二天必然会被老师点名少做一样。
他晚上的大部分时间,全耗费在了手机上,那台用了七八年他还舍不得换掉的Iphone7。
在这样的境遇下,杜薇逐渐感到对林木有些心灰意冷,她每次看到他,总觉得一眼就看到了人生的尽头。
他是不可能有所改变和发展的,她在内心里这么对自己说,既没有出色的能力,也没有值得一赌的上进心。
我怎么就那么甘心情愿地选择了这样一个一眼看到头的人,和人生呢?
说到底,不管出什么事都只能自己去解决。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有一天,杜薇看着满地的狼藉,絮叨着没好气地拿起自己曾无数次从地上扶起的一根玩具水枪和一把冲锋枪,下定决心将它们扔掉。在扔之前扔问了下子墨:“这把枪是好的还是坏的?”因为她观察到这个碍事的玩具已经好久没有被宠幸过了。
子墨上前来查看了一番,说坏了一些,同意她将它丢弃。
原本就对杜薇不断扔东西的习惯不满,在一旁张大嘴巴的林木顿时火起,他的火全一股脑朝林子墨发泄了过去:“你以后别想让我再给你买任何玩具!”声音大到足以让子墨震惊的地步。杜薇印象中,一两年,甚至好几年,他可能才会有这么恶劣这么大声的一次态度,但是他的态度更加激起了她的不满。
“摆在那里占空间,都说了用不了了你有什么好不满的?”她想起自己曾不止一次地倾诉过不满,告知他家里的乱七八糟是如何消耗自己的内在能量,让心情变得糟糕和沉重,也吐露过心中的困惑,引导他去思索自己曾经思索过的问题:也许确实因为男人和女人的心理构造不一样,拥挤脏乱的居住环境会给女人带来多么大的消耗而男人却对此完全不以为意。
每次轮到杜薇收拾完还家人一个略微整洁的环境后,所有人似乎就更习惯了将这个事情归类到她的头上。但是她也有累的时候有烦恼和疲惫不断乘虚而入的时候,这个时候,她将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和情绪,将口不择言地说出很多伤人的话语。
她说起这些,只是希望能被林木所理解,能偶尔帮忙收拾一下,哪怕是勉为其难地,至少偶尔关注到她这方面的情绪,为避免她产生那类消沉的情绪而稍微付出点自己的努力。但一切的倾诉和解释仍是徒然,他仿佛只认习惯,习惯于按部就班地走每一条路,实施每一个行为。杜薇曾揽过去的那些活,渐渐地被排除在他的行为习惯之外,随着习惯痕迹的加深,越来越彻底地被排除。因此,买菜做饭成了杜薇的专属,拖地、擦马桶、清理冰箱、给子熏洗澡、收叠衣服、洗切水果、检查孩子的作业……
这些全都成了杜薇的专属,有时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他懒惰的天性使然,还是被自己的大包大揽让一切成了习惯。
时常会觉得很不公平,她和他一样地工作,晚睡早起,难道就是为了成全他多点时间去刷手机?
杜薇说以后看到地上有乱七八糟的玩具卡片什么的,会直接捡起来扔垃圾堆。
林木也还在吼,他对子墨叫道:以后看到他扔得到处是的书籍,他会撕掉、烧掉。
杜薇在他旁边冷冷地:真好,我费尽这么多年的心血才逼着子墨养成的看书习惯,你烧掉他的书他可不会在意。你想烧掉我的心血,不如你自己去教孩子吧。
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这个人,居然拿她珍爱的书籍和一些破烂的玩具相提并论!
她想起他不止一次在子墨看一些文学书籍的时候要求他看语文数学书,那个时候她就差点惊掉大牙。小学的语文数学书,不是课堂上就能掌握的东西吗?她为林木陈腐的思想感到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