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杜薇来不及思考更多关于已经过去了的危险的问题,便很快地沉浸到了舒南的决绝中去了。已经两百多个日日夜夜,舒南终于给了她一个无声的答案。
她的眼泪刷刷不争气地往外流。林木看了她一眼,好一阵子,既不询问,也不说话。
“你早上不晨跑了吗?”林木终于打破了一路的沉默,杜薇双眼无神地望向他,他补充道:“我是说,你早上还需要我陪你跑步吗?”
“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吗?”杜薇哽咽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委屈。
“不是。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
林木没有回答,于是杜薇说她需要。她发现只要林木不给她那所谓的爱情的压力,她还是很愿意有他陪在自己身边。
杜薇此刻很愿意围着800米一圈的操场一直跑下去,她觉得自己既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也得不到爱情的幸福,接下来的日子,她也不知道生命的方向在哪里。没有人教过她这些,也没有人给她指明一条正确的人生道路。
曾经,也暗恋过那么一俩个男生,但直到现在还没搞明白那些情窦初开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喜欢,便已虚无缥缈地结束了。舒南算是第二个,还是第三个?杜薇意识到这是一种明确的暗恋,是一种属于爱情的喜欢,她偷偷地享受着这种暗恋的甜蜜,曾幻想过愿意和舒南相伴此生,并且觉得这样的爱情就是自己生命的全部意义。
是啊,她杜薇心无大志,没有什么伟大的奋斗目标,但是每个人追求的幸福都不同,她追求的幸福就全在爱情里,就承认自己是个恋爱脑又怎样,人活着不就是自己开心就好吗?
但是她曾经以为即将到来的全部幸福没想到这么快就彻底毁灭了,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一片黑暗、重归混沌。
杜薇跑啊跑啊,这已经是第十八个圈、还是第二十个?已经数不清了。正值青壮年的林木,体力一直很好,但这回,却显得追赶得有点乏力,黑黑的脸庞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低落,喘着粗气,他没想到杜薇这么能跑。但是他觉得一早起床头就有点晕沉的自己,是真的在发烧了。
可杜薇并没发现他的异样,她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过往和舒南触碰过的眼神、对话,如倒带般一一回忆了个遍,空中自带回旋的音乐也是:望着广场的时钟,你还在我的怀里躲风。不习惯言不由衷,沉默如何能让你都懂……
脸上的泪水、汗水早已混成一片。
然后终于她跑得精疲力竭了,直接往旁边的地上一坐,发现天已经大亮。是啊,周围的一切周而复始,别人怎么可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痛苦,即使感受到,又和别人何干。
林木慢慢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一只手撑着额头在喘气。他穿着系服,一度让杜薇将他看作了舒南,或者假装他是舒南。一时间杜薇又挺羡慕他的,多好,至少此刻,他还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哪怕身边的人并不钟情于自己。要是舒南和我是这般情形,我也就满足了。
“林木,你下午有课吗?”杜薇问。
“有。”
“我们下午去溜冰吧?”
林木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我有课呢?”
“我也有课。一看你就没逃过课吧?跟你说,这种事情就是要翘课去玩才有意思。那你去不去嘛?”一逗起林木来,杜薇突然来了精神般。
“那好吧。”林木考虑几秒钟后答应了。
那时候时兴的溜冰场,大部分都还是旱冰。林木表现得有些力不从心,杜薇像有使不完的劲,一个劲地横冲直撞,不要命的她终究摔倒了,而且摔得还不轻。
虽然右手骨折传达一股钻心的疼痛,整个身体下半身几乎半天动弹不得,杜薇却对自己有点幸灾乐祸,她觉得用肉体的疼痛来压抑心里的伤痛也是一种治疗的方法。
杜薇不愿意去医院,于是林木打车将她带到了学校医务处,给手臂打上了厚厚的石膏,并且在那里打上了消炎针,躺了两天。
这俩天,林木陪伴杜薇的时间比朱媛媛还要多,第一天还喂她吃饭喝水,照顾得无微不至。
“林木,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杜薇无聊地问。
“不知道。”
杜薇看他一眼,觉得他根本就是和自己一样,是个糊糊涂涂活着的存在,跟舒南相比,他既学习不是很努力,除了电脑游戏也没有其他任何明确的目标,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杜薇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轻松,因为他单纯至此,仿佛一张白纸摆在杜薇面前,任她恣意涂写,发泄自己的所有喜怒哀乐。
“你的爸爸没有说过对你的期望吗?”杜薇决意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林木向来是不喜欢多说一句话。
“我没有爸爸。”
“哦,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杜薇从那时候起,突然觉得林木可能也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活得无忧无虑,她甚至开始脑补起林木悲惨的童年经历来。
“没关系,已经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见他不是很介意,于是杜薇又问了好几次,才了解了林木家的实际情况。虽然爸爸在他几岁的时候就因病过世,但是家里还有一位很爱他的妈妈和姐姐,姐姐很早就外出打工挣钱补贴家用,而且对他特别爱护。
看得出来,林木被她们保护得挺好,所以才显得有点不谙世事的感觉。
但是杜薇仍不由得对他多了一份同情,于是原先的一些喜欢,加上后来的感激和同情,让杜薇渐渐模糊了自己对林木的感情。
见杜薇郁郁寡欢,林木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纯白色的袖珍丝毛狗送给她,杜薇觉得很奇怪,因为林木从来不是会想到这些的人,但也因此很感动。
她想起有一次走在路上碰到一只小狗,自己好生欢喜地蹲下去抚摸了一阵,一起身,就看到舒南正在对着自己微笑。她甩甩头,决意不再去想这些和舒南有关的往事,要忘掉舒南。
杜薇时常打电话叫林木陪她出去散步,带着小狗狗一起,她给它起了个小名叫做“嘟嘟”,感觉既温馨又可爱。当和林木在一起的时候,杜薇觉得自己想舒南的时间占比也越来越少了。只是偶尔会在路上发愣,希望还能碰到他从前方闪出来的身影。
一天,杜薇刚下课走出教学楼,宋飞翔又出现在她面前,说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你不是喜欢舒南吗?为什么现在又和林木走得那么近?”宋飞翔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让杜薇非常不舒服。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舒南了?你少在那里自作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