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学校走的时候身上只背了一个双肩包,现在准备回家磕头,身上还是背着那个双肩包——走的时候固然是什么都没有,现在回来了,还是什么都没有——也不对,我好几个写好的笔记本,上面记着乱七八糟的故事——咱就是说,不唯这一次,谁的人生还不都是这样?生下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走的时候长了一些斤两,为了美观穿着一点衣服,然后带着你身上发生的故事——
所以,怎么啦?我一点都不觉得灰心丧气,也没觉得窝囊难受,只是觉得眼前要面对的场面有点麻烦,但是我还浪子回头金不换了呢你们怎么不说对不对,大不了打我几个大嘴巴,我挨着就是了——结果也并没有,我回的是我姑那里,回去那天是个晚上,她那个杂种男朋友不在,她一个人在家吃饭,我吹着口哨敲了门,她看见我就泪奔了,抱着我哭了很久——该死的女人们,永远就是这么麻烦。
然后进了门,打听到我爹并不在省城——他当然在老家,我当时就大大咧咧吧包往床上一扔得意起来了——
"阿芝(我姑名字里有个芝字)!炒个肉菜!朕要饮酒作乐!一别多年,泪眼相望,待朕给你讲述一番别来情由!"
"你这个狗德行!你真是一点没变!"我姑笑起来。
但是我跟她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讲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只会吓到她,说我的思想变化吧她不一定听得懂,至于其他的女人或者感情上面的事,不知道你们,我是不跟家人聊这个,跟外人都很少——能说的只有计划和心态上的东西。
"想回去读书,你还得求你爸——我不能替他做你的主,他要骂死我了..."我说我要回去读书,我姑就跟我说。
"废物们总是把家里这几个人管得死死的,这还得亏是咱家没几口人呢,不然他可得意死了..."我抿了一口酒,觉得很愁。
"你不能这么说你爸!"
"我只说事实,哪个有出息的男人成天像拧麻绳一样就是捆扎家里人呢?真有能耐早就出去捆扎外人去了,就是因为外面没人搭理他,就回来家里狂得没边,哼,我是瞧不上这号人..."
"你少喝点!出去半年多把喝酒学会了..."
"喝点酒问题不大。"我还学了很多别的呢,那些东西你们一辈子见不着,也没兴趣,但是不代表它们不存在。我心想。
"你要读书,还是得跟你爸说..."
"说说说,说个屁说...你不是富婆吗?你把学费给我掏了怎么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