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良心都是要丢掉的,为什么不彻底一点。做下的恶事越多,就越觉得不够。”
“我付出那么大的风险,舍弃自我,怎么能止步于那一点点蝇头小利?”
“我的过去塑造了我的未来,也决定了我们的必然选择。”
“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早就清楚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皆无路可选。”易卜很冷静,很清楚地为恶,和他遇见的一切灰色黑色,融为一体。
“我若是懊悔、痛改前非,选择做一个平庸无权无势的好人。那怎么对得起,过去几十年来,死在我私心下的那些冤魂。”
“怎么对得起,我过去主动丢掉的‘我自己’。”他这句话说得平静,缓慢,坚定。
尚且是个婴儿的无心,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那满是褶皱、苍老的脸,他感受到了震撼。
而易文君,则垂眸,睫毛好像鸦羽一样,轻颤。
“不,我不接受你的说辞。”
“我宁可被外人当成工具,也不想被自己最亲密的人当成工具。”
我的……父亲。
她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这是她想了很久,发现自己无法单纯地将对方当成工具,才想明白的事情。
家是最后一片净土,如果我能获得一些温暖,就算最后凄惨死去,也不算白来一遭。
“愚蠢短见。”易卜淡淡下了个结论。
易文君脸上的波澜已经彻底平稳,变得沉静:“和你相比,我的确是个傻子。我听不懂,也不想理解你是怎么想的。我只是意识到了我想要什么。”
她只想要一点点温暖,谁能给她温暖,她就跟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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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求,一份心安。”易文君闭目,开口道。
“你想要的?”易卜的目光移到了无心身上,然后缓缓摇头,“你并没有放弃你的计划。”
所以易文君指的温暖和心安,并不是自己的孩子。
毕竟孩子那么小,未来不确定。
那,有什么已经获得的温暖吗?
能是谁?
易卜沉默了:“的确……你和我不一样,你幸运,在还年轻的时候,遇见了足够强大的人。”
而且对方,的确曾经对你释放过善意。
“相信一位……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的确是明智的选择。”
易卜闭了闭眼:“我输了,但我只是……输在了不幸运上面。”
“或许我也曾经是心怀希望、头顶朝阳的少年。”
“但现在连我……也记不清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不知道他是否有什么想法了。”
因为他早已被从小被教导的信念同化,逐渐接受了一切污浊不堪的‘规则’。
“你……还年轻。而我已如朽木。”易卜轻声说道。
无心缓缓收回思绪,他能够理解外祖,能理解钟飞离的偏执。
他们都不是蠢人,都是头脑清晰地做事情,一个是清晰地为恶,一个是清晰地,飞蛾扑火。
在岔路上越走越远,大同小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