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庆典

不远处,滞塞的车流中,一辆深灰卡宴降下车窗,片刻后停在路边,后座上的人利落跳下车,朝玩具店走去。

“嘿,班长。”池曜拍了下明灿右肩,又吊儿郎当地从她左边冒出来,“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挑玩具?”

明灿眼皮一跳。

这孽缘,怎么哪都有他!

“路过,随便看一眼。”

明灿摘下浅米色的那只羊驼,细致地摩挲表面,检查绒毛里头有没有尖利的东西。

她这副样子可不随便,好像很喜欢羊驼玩偶似的。

池曜戳了戳货架上一只棕色羊驼:“这玩意好呆,你爱好挺独特。”

明灿:“不是我喜欢。”

池曜:“那是买给小朋友的?弟弟还是妹妹?”

“……”明灿蓦地噎了下,“关你什么事?”

池曜一挑眉:“我也买一只送他,不对,我买三只,剩下的这几个颜色我都买了。”

“不需要。”明灿大写的拒绝,“我的……弟弟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怎么没关系了?”池曜言之凿凿,“你是我最尊敬的班长大人,我当然得讨好你,讨好你全家,这样你以后在学校就能对我好点。”

明灿被他说得像个暴君。她懒得驳斥,只用那双透黑的漂亮眼睛觑他,恨不能在他脸上凿个洞,丈量一下脸皮的厚度。

这样的歹竹,怎么能生出淼淼那样的好笋来?

明灿唇角轻抽了下:“劝你别找虐。让开。”

池曜乖乖让了,明灿抓着米白色羊驼掠过他,走去收银台付钱,池曜大手一挥捞走剩下三只羊驼,慢悠悠跟在明灿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结了账,离开玩具店。

夜幕降临,城市被霓虹占据,喧嚣的晚风吹来,带起少女垂坠的裙摆。

明灿用羊驼压了压裙子。

她今晚穿了件颇正式的丝绒长裙,深色布料映衬雪色肌肤,长发烫成微卷披散,发丝在微风中翩跹,散发浅淡的辛木香,犹如陈放在乌木匣中的黑巴克玫瑰。

池曜单手拎着三只羊驼,大步赶上去,和明灿并肩。

文化街离酒店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

池曜心情不错,边走边哼不着调的歌,路灯将他影子拉得很长,高挑又潇洒。明灿无意间扫见到,只觉一副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模样。

进入酒店,吊顶华光煊赫,无处不是金碧辉煌。

在一楼大堂,明灿看到一熟悉身影,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大伯,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爸他们呢?”

“我在这儿接电话。他们先上去了。”

明灿的大伯明墨,微微发福的身材掩在矜贵的手工西服下,面容端正,方额直眉,看似宽和的眼中总含着几分轻慢,按照姑姑明姝的话,就是“大哥总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皇太子的天真自信”。

他视线在明灿身旁的少年脸上停了停,问:“灿灿,这位是?”

明灿:“不认识。”

池曜掂了掂手里的羊驼,混不吝道:“伯伯好,我是明灿的跟班。”

明灿:……

神经病啊。

明墨淡淡一笑,没理池曜,用一种指教的语气对明灿说:“你爸没和你说吗?今天的场合,你不太适合带朋友来。”

“不是朋友。我也不知道他干嘛跟着我。”明灿眉心轻拧,有种被鬼缠上的无力感。

她望了眼斜前方的酒店前台,礼貌地对明墨说:“大伯,您先上去吧,我去那边寄存一下东西。”

“好。”

明墨目送明灿离去,那少年紧跟在她身后,两人都抱着羊驼玩偶,像极了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

把羊驼寄放前台,明灿和池曜搭电梯前往庆典所在的楼层。

轿厢门关上,空气沉静下来。池曜忽然摸了摸鼻尖,问明灿:“你是不是不大喜欢你大伯?”

明灿仰眸看他,流露出警惕:“何以见得?”

池曜:“刚才我以为你会借他甩掉我,没想到你宁愿和我待在一起也不随他一道。我都有点感动了。”

明灿:“……你想象力挺丰富的。”

明灿和大伯平时接触不多,不亲近也算不上讨厌。长辈们争权夺利的暗潮暂时还没有蔓延到她身上,她刚才没有和大伯同行,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待在心思莫测的长辈身边不太自在……

这么一比较,和池曜这个烦人精待在一起确实舒坦些。

轿厢顶灯变幻的光线坠落在皮肤上,像流淌的温暖河流。池曜侧眸盯着明灿看了会儿,悠悠地问:“庆典还有一会儿才开始。你吃晚饭了吗?”

明灿想了想,说:“我不去别的地方。”

“就在宴会厅里。”池曜一挑眉,“我带你找好吃的。”

身为星河湾大少爷,他对酒店提供的餐饮服务了若指掌,进入宴会厅后,目标明确地带着明灿穿梭人群,在冷、热餐台和甜品台前熟练地挑拣美食,还给明灿调了杯口味不错的佐餐酒。

明灿确实有点饿,捧着白瓷盘小口吃着热食。

这时,身旁的少年忽然打破社交距离,凑到明灿耳边问她这些东西好不好吃。

明灿当即退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