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要办说书大赛的消息一在唐城传开,说书圈里就炸开了锅。大家都在纷纷议论是怎么回事。在多数人的印象中,府门大院有时候是会找唱大戏的班子,但还没有听过找说书人上门的。说书在天星算起来只是一个末等职业,因为它的听众大多是些贩夫走卒路人过客。它受众的层次就决定了这个职业的高低。现在唐城第一家族竟然说要办说书大赛,这在无形之中就相当于直接拔高了说书这个职业的地位。这对于混迹街边的说书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利好消息。于是,很多说书人在听闻此消息之后都暗暗摩拳擦掌,幻想自己能一鸣惊人,名扬唐城。
蒋固师一般都是在接近傍晚时收摊回家。他不像别的小贩摊主,一收摊就跟搬家一样。他的东西很少,只有一把折扇,几卷书,还有一张便携的折叠木桌。这差不多是一个说书人的基本配置。
他今天的收成跟以往没什么两样,也就勉强混个温饱。他边走边琢磨着明天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换一批听众。毕竟他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故事,老听众听得久了总是会腻的。比起让自己重新编排故事而言,他觉得换听众反而来得更容易。
随着他离家越近,路两边的房屋也越来越矮,越来越破,甚至连空气中的气味也越来越难闻。但他习惯了。他觉得这样的环境才是市井之气。
很快,他走进了一条极其狭窄的胡同。这个胡同不长,两边的墙也不高。不管是下雨天还是晴天,胡同里总是湿漉漉的。他知道很多人会在这条胡同里尿尿,因为他走过这里的时候总是能闻到若有若无的尿骚味。对于很多人而言,除去自己家,以外的地方都可以变成茅房。穿过这个胡同之后,再走一小会儿,他就能到家了。他一想到家里在等他的那个人,脚步就不由得加快了。
突然,他在胡同里停住了。他眯着眼睛看向前面胡同口,然后慢慢地把身上的行李都放了下来。行李一放下,他身上的气势也随之而变了,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开始蓄力,把身体各部位调整到迎敌状态。
这时,胡同口出现了个身影。待蒋固师看清来人后,才稍稍放下了些许戒备。
“你的事情我帮不了。”蒋固师直接了当地说道。
“我只是找你叙旧。”那身影说。
“你温之州从来都不是会找人叙旧的人。”
“师弟,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师出同门啊,你用不着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吧。”温之州说。
“请不要跟我讲感情,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蒋固师说。
“我,怎么样的人?一条落魄的落水狗?”
“狗。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你连狗也不如。”
“呵呵。人生总归有起有落,一时的失意又有何妨。”
“我没功夫和你谈心,请你让开点。”蒋固师说。
“你难道不想救她了吗?”温之州说。
“这不劳你费心。”蒋固师还是冷冰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