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克一行人在早上六点半便启程了,为的是避免正午时份的烈日。
原本出门时还颇有些凉意,但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太阳升了起来,沙漠里的气温便开始急剧上升,风沙也变得强烈,塔克拉玛干沙漠里漫天都是飞舞的黄沙。
到早上九点多时,四周金黄色的沙海已隐隐散发出灼热的气浪,汽车的中控台上显示外面温度已接近37度,超过了人类的正常体温。
如果是徒步前行,或者是像古人那样骑骆驼,在这样的高温下估计不到五分钟就会热得汗流颊背体能急剧下降,半小时内大多数人会中暑昏迷。
幸而秦克一行人都是乘坐气象站安排的巴士,走的也是公路。
是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已建成了三条公路,其中一条公路能通到气象观测站的附近。
这些公路主要是为了开发塔克拉玛干沙漠的石油天然气资源,以及连接几座比较大的沙漠外围城市。这是人类挑战自然创造下的奇迹,托这三条公路的福,广阔的沙漠多了不少生机和活力,也带动了沿线经济的发展。
目前秦克他们走着的公路就是其中一条,这公路按照一级公路的标准设计,采用了许多国内独创的技术,路基是用风积沙填筑,道路两侧七十多米的范围内还以网格的形式种植了大量的沙拐枣、梭梭、柽柳等固土防沙的植物,来保卫这条沙漠公路。
尽管如此,现在行驶在公路上,依然需要碾过路面上浅浅的沙层,为了防止打滑,司机开车的时速不敢超过八十。
大巴的所有车窗全部紧闭,风沙打在窗户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吡啪”轻响,雨刷不断地甩动,将车前窗大玻璃上的沙尘扫开。
车轮碾起的沙尘转眼间便汇入到呼啸而过的风沙之中,放眼望去,除了公路两边有一抹覆盖着黄沙的绿色外,就是枯黄寂寥的沙海世界,而公路上的车辆也屈指可数。
博士后邓兆亮看着公路两旁晒得有些蔫巴巴的植物们,感叹道:“如果没有车,想徒步横穿沙漠简直就是挑战不可能。”
气象站的接待员邬佑文让司机将车内的空调调低一点温度,然后道:“是啊……据说在开建这条公路时,沿途不时能挖到一千多年前的骸骨,估计都是以前走丝绸之路而倒下的商人。”
邓兆亮旁边座位的徐加兴问道:“看着公路上车流很小,平时也这么冷清?我还以为有了公路,应该会比较热闹点。这样走半天也难得看到一辆车,让人有点瘆得慌。”
邬佑文解释道:“春季秋季以及冬季,车流量还是挺大的,尤其是通往油田方向的货车很多。不过现在是夏天,公路里基本上以货车为主,私人汽车就会少得多。而且这些天都一直有发布公路高温与沙尘暴预警信息,出行会有一定的危险,如果没必要,一般人都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时候穿越沙漠。”
“你们平时换班都得这样来回一趟?真是太不容易了。”徐加兴佩服道。
邬佑文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很少在夏天穿越沙漠,我们气象站都是春秋两季换班一次,平时夏天都只是呆在气象站里,没有紧急情况不会离开。”
这时众人已深入到沙漠的腹地,从灰蒙蒙的车窗向外望去,能看到一座座类似金字塔的巨大沙丘,屹立在风沙之中,最高的估计能有六七百米,而到了这里,风沙也变得更加暴烈,漫天都是呼啸的沙尘,让人心悸于大自然的伟力。
车里的众人都有些紧张起来,连邬佑文都脸色微变,司机倒还算镇定,安慰众人道:“大伙儿不用担心,我在这里开了十几年的车,更大的沙尘暴也见过,今天这只算是普通档次的,不影响开车。我们马上要离开公路了,再走一段小路就能到达气象站。”
他一边说着,一边减缓了车速,因为外面的能见度已降到了百米不到。
不一会,大巴从公路的拐弯处驶出,进入了一条较小的沥青路。这显然是专门为气象站修建的,路况自然及不上原本的主公路,四周的防沙用的是纱网,而不是绿植。
大巴开始颠簸起来,宁青筠紧紧地握住秦克的手,小脸上难掩的紧张。
秦克见大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便笑道:“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当初唐代诗人张蠙写过一首古诗,说‘白日地中出,黄河天外来。沙翻痕似浪,风急响疑雷’,现在总算是亲眼见识过大漠风沙,可以说上一句‘古之人不欺余也’,哦不对,是‘古之人不余欺也’。瞧我,太久没读古诗词,水平下降得厉害。”
他乐观带着幽默的话语顿时让众人都不禁莞尔,大巴里的气氛也轻松了几分。
秦克又拍了拍手,提议道:“既然还有一段路,咱们玩个游戏吧,待会也能给坚守气象站的科研人员们亲切的笑容,大家说好不好?”
邓兆亮等年轻人首先响应,大声叫好,又问:“秦学弟,我们玩什么游戏?”
“我们一人讲一个笑话,谁的笑话不能逗得大家都笑出来,就算是输,得当众唱首歌。我先说明一下哈,在车里的都得参与,姜老师,我知道您心态很年轻,也从不脱离群众,这游戏你肯定不会错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