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门口的石阶走下去,阳光透过院中杏树的间隙投下来,仰头看时,阳光映照下的叶片苍翠欲滴,宛如碧玉雕琢。
小小的女童坐在树下,托腮望着碧叶中还未成熟的果实发呆。
“如意娘。”
听得有人唤她,女童忙应了一声,往正堂前的院子而来。
院门口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倚门而望,门前两只木柱漆的油亮,非是寻常人家可有。见了女童,那妇人温声笑道:“快过来,怎不见你姐姐?”
“舅母遣人寻姐姐去描花样,这会子还不得闲呢。”
女童歪头道:“阿娘可是有事吩咐姐姐?不如说与如意,如意替阿娘做了。”
听了这话,那妇人杨氏面上笑意微滞,旋即收敛起来不让旁人瞧见半分。
“只从早起便寻不见你姐姐,多问一句罢了,无事。”
武如意眨了眨眼,抱住杨氏轻声道:“阿娘不要不高兴,我陪着阿娘。”
杨氏险些落下泪来,强忍住心中酸意为女儿理了理鬓间青丝,“阿娘只是想你阿父了,缓一缓就好了。”
武士彟死后,其二子将杨氏母女赶出家门,杨氏只得带着三个女儿回长安投奔娘家。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入了长安,寄住在兄长家中过的也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冷暖自知罢了。
家中父母已逝,当家的嫂嫂虽不曾苛待丧夫的小姑,日子久了,心里却难免有些微词。下人们又惯会见风使舵,杨氏难免会受些委屈,只为了有个容身之所,不得不含泪咽了,免得给嫂嫂找不自在,更惹人厌烦。
杨氏回想起在父母膝下承欢时的无忧无虑,又念及如今无依无靠孤儿寡母的境地,心中更觉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