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叫白明简,家望为洛阳白氏,祖父那代官至侍御史,后来因为触犯皇威,举家流放到柔玄镇。到他父亲白昭仁当家时,四处变卖家产,家境一天不如一天。两年前,白昭仁染上了恶习,喜与人赌钱,一次输狠了脑子充血,把命输没了。朱氏在丈夫死后强撑门户抚养儿子。但好景不长,这年年中朱氏生了场大病,缺医少药的日子没撑多久,撒手人寰。
白家只剩下白明简。
白明简四处求着人将爹娘合葬在一处。没过几日,这帮地痞流氓就找上门来,非说他爹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要他父债子还。朱氏打小教他识字,他看了那文理不通的字据根本不信。
可这帮柔玄镇的流氓都是无家的恶少,结党成群,凛弱暴寡,看见到嘴的肉哪有不吃的,设计诓骗不成,就找了镇上的“麻军爷”撑腰,威胁白明简把家当都交出来。这日日头刚出来,这群人就跟饿狼似得,把白明简家里砸了一通,还将他家女奴阿措掠了来。没想女奴大声叫唤惊了麻爷的马,那马刚从战场上下来,性子极烈,直接将人踹翻了。
白明简咬着嘴唇,狠狠盯着这群得逞的小人。早上隔壁的林家大娘拦住他去告状,她说这帮恶棍专吃血馒头,寻人家的闲头脑,又自个挑弄是非,就是因为买通官府的皂隶,是靠衙门吃饭的。林大娘劝他守不住的钱就不是自己的钱,破钱免灾。世道不好,把命保住才是要紧,别让他刚下葬的娘死不瞑目。
他坐在砸烂的家中,从早上呆坐到了晚饭时候……
“欠债还了钱,把我爹的字据给我吧。”白明简小脸涨得通红。
“大爷们等了你那么久,你想得美!”宋三不给,那张字据就是他造的,怕人认出他的笔迹。
“不成!你哪日说白家没还呢?”他又不是三四岁孩童,由着这些人哄。
喽啰们使眼色示意宋三,周围没人,要不干脆做了他。
白明简的牙齿咯咯在响……不能怕,绝不能让这些人看到自己在怕。
“我来这之前写信给奶奶伯伯叔叔,我死了,在镇上不见了,就找宋三给我偿命!”
柔玄镇的犯官白家只有个孤儿,可白姓是洛阳大族,男丁都是在族谱上有记录的。白明简告诉宋三,真杀了自己就等于给这支白姓绝户了,宗族不会坐视不理。
宋三心想,宗族说不定乐得你死呢,活着丢白姓的脸面。
可这番话使他终究没胆子杀了这个瘦弱的少年。
麻爷猛地插了一嘴:“天经地义的事情,给他咋啦!”
宋三一脸赔笑,他要麻爷主持公道的时候,说的是白明简的爹真欠了自己的钱。西洋镜可不能戳破,他想着这个小屁孩熬过柔玄镇的冬天都难,就把字据扔给了他。
白明简将字据叠的方方正正,郑重其事地收起,他少年心性掩饰不住情绪,脸上写满了报复,可在场的人没人在乎。麻脸军爷被这帮恶棍奉承的正舒服,就在这儿坐着什么都没干,白家最大的一块田地就是自己的了。
“啊,啊!”在地上躺着的女奴大声喊了起来。只见她脸如金纸,呼吸甚是微弱,受伤实是不轻reads();。麻脸军爷借着地上的火光,瞅了一眼。白家只有这个年纪12岁的女奴,本来这帮地痞答应送给自己暖被窝的。结果运气不好她断了肋骨不中用了。
可惜了,小女娃子杏核眼、细身条,脸和脖子都白,是个美人坯子。
岳晓晓剧痛难当,可也终于明白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穿越。并且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穿越者,穿越的第一天就是“hell模式”。她要是被这些人留在荒地上,捱不到第二天天亮就会在风里活活冻死。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又叫又喊。
地痞们已经达成了目的,簇拥着麻脸军爷往田埂上走,邀着去喝花酒,从她身边直接过去,看都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