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帮泥腿子真是疯了。”
程杰江的脸色煞白,他也没见过这个阵势,平常那些见到他低头哈腰的穷人,一下子都不要命了。他很是想不通,这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他风风光光了三十年,不该有一步走错啊?
他手上提着的那两只金丝笼子里的花面狸,发出滋滋的叫声,更使人烦躁起来。
毛孝刚突然在此时整个身子歪斜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朱致惊得半天没有出声,这人竟吓得犯了羊癫疯,抽死过去了。
程杰江望着这俩花面狸,这瑞兽不瑞,没有逢凶化吉的本事。他狠狠咬着牙根,他可不是缩手缩脑的毛孝刚,这两只花面狸确实是祥瑞之兽,它们值钱,值气运,值官途,它们是他程杰□□云直上的捷径。
眼看就要到手的荣华富贵,他自己定不能死在这里。就算拿程家所有的护院家丁性命来换,他也得活着离开这里。
“程大郎呢?”他发现这周围左右,竟少了一个人。
“大郎没有进暗道,说还有个弟弟在家里,不能自个逃命去。”
这个远方亲戚还会几手功夫,关键时候他那个厚实的肉身,也能结结实实挡几下刀剑,程杰江恨恨想道。
“你们给我冲出去!我雍州的产业、铺子,金银财宝分给你们!”他嘴上说着他都不相信的话,心里念道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非要奴仆拿性命,闯出一条血路来。
朱致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他的手发抖之极,依着棺材板站了起来。
他的手像是被灼伤了一样,闪电般飞快的将手缩了回来,猛然记起了自己初次在柔玄镇见到黄芳的时候。他们都说黄芳是镇上的铁算子,铁口直断,分毫不差。他便来了兴趣,黄芳在白玉京是他的上官,虽说精通易学八卦,平生却最恨江湖道人的坑蒙拐骗,从不臆测旁人的旦夕祸福。
他将手掌摊在了黄芳的面前。而黄芳并没有低头,往后瞧了瞧他身后赵小六的尸身,捏了捏指头,眯起眼睛说。“朱大人的祸福一眼便知——屋下安身,祸从天降,从柔玄镇出去,步步都是死局。” 原著小说网
他当时哈哈大笑,而如今却是心惊胆战,当真是步步遗祸?
柔玄镇的火光烧的通明,四下均是不夜天。程大郎在生死关头如何舍得下自家的兄弟,他当即离开程杰江,从程家大院翻墙而出。他平日里跟着程讼师四处走动,虽说没做什么真惹人恨的事情,但这天夜里,所有人都似是着了魔一般,提刀就向他砍来。
他也被人打得很了,怒气上来,醋钵大小的拳头就要往人的太阳穴上砸。
“这几日莫要和人争执……”他突然想了起来阿措的话。
喊杀声四起,他松开那人的衣领,仓皇逃窜。
他这才算是看明白了,今夜这阵势可是百数人,千数人来找程杰江的麻烦,根本不是他能争执的。他扯下自己的腰带,裹在脸上,往自己家的方向逃去。
“抓小喽啰不解恨,咱们去抓程杰江,活剥他的皮,抽他的筋!”那个方才他欲打死的人大声和后面的人喊道。“走,咱们往那儿走!”
程家兄弟那个偏院的小房子已经烧着了,程大郎推开门见到火光,惊恸大哭reads();。“阿弟!阿弟!”
他双膝跪地。“你死了,我跟咱死了的爹娘,可怎么交代啊。我还不……如……”
院子里的地窖突然掀开了一条缝。
里边向他伸出一只手来,他一愣,也跟着钻进了地窖。
他见着程二郎,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脸颊上淌的眼泪都还没干呢。
“大哥,你可别出声啊。咱们姓程,可算是倒了霉了。”话说程二郎在程大郎走了之后,颇为无聊,他记得阿措说要翻翻地窖边沿上的土,他就依言盖死盖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