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天里,天天在矮屋处寻找,开始还能寻个大体位置方向,如今却连那晚印象都几近模糊了。
“不如再问问这家,那个小鬼头想要些银子索性就打发些,就算被骗成了大头鬼,也好过咱们这般没头乱撞。我是等不上了。”朱平治下了马狠敲院门。
柳杉未敢做声。
这些日子,他的挚友奔走曲中坊,两只靴子都磨穿了,他很是心虚。
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响,院子里却是安静极了。
“人是去哪里了?”朱平治郁闷地牵着马缰绳,连连回看。“白明简!”他终是忍不住,对着空空荡荡的巷子喊了一声。
白明简和阿措就站在院内,一动不动,直到那个声音渐渐远去。
两人相互对视着,他们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出现的是赵庆的面孔,两个人跑进去屋里,迅速地收拾背囊褡裢。
“先出城!”这话说得极是打脸,他们怕是前后脚跟着青蛋等人,要过去三阳村躲避了。
在这里知道他们身份的只有赵庆一人,阿措埋怨着赵庆找他们做什么,手上的速度却不慢,她将手腕,脚腕都束的极紧,更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极是利落。
她肩部的烫伤已经结痂,从外边看,和正常人无异。
她晃动着胳膊,将匕首插在了靴子里。
院子里弥漫着八宝粥的香味,两个人忍着腹中的饥饿,速度极快地在院门上挂了锁,不敢有丝毫的留恋。
奔波逃命的日子又来到了。“少爷,我的脸还没涂黑!”阿措跑了几步,惊叫起来。她蹲在地上,就要抹地上的灰尘,白明简止住了。“你脸又不是墙皮!别抹了。你就是个女孩子,也没什么。”
阿措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一把将阿措扯在自己身后,往城门口奔去。
柳杉连连跟朱平治赔不是,落后了几步,就听到了后边隐隐的脚步声,柳杉打熬筋骨,骑马射箭,眼力在白天可是不差的。他转身瞅见了白家主仆的背影,柳杉向朱平治大叫道。“快瞧他们的个头!是不是两个小孩子!” 深夜书屋
两个人飞奔上马,追了过去。
在元府,元缮命着家仆把箱笼都装上马车,竟改了主意要杨琳和元贞贞今日就走。秦夫人觉得夫君的性子着急了些,一旁不甘地问道:“不迟这一两日的,等十三天丧期过去,贞儿还能再陪咱们两天。”
她的眼睛红通通的,竟已是掉过眼泪了。
“渡口的冰开化,官差能走过来就说明官道已经通了。咱还是早叫孩子们上京的好。获鹿城的风雪说来就来,等丧期又不知再有变动。”
元缮担心官道在十三天丧期后,人满为患,又向罗府尹要了一道路引,让她们随着官差返京。
“这位官差,跟咱们元家沾亲带故,倒是个愿意相帮的。”
母女连心,元贞贞头上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围着大貂鼠风领,让仆妇扶着走出内院,搂着娘亲大哭起来。
杨琳也没想是今日,他手上还有未写就的作业,这会揉着眼睛,又庆幸又不安。
不知舅舅是否将他饶过了,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元缮。
他身着大氅,穿戴整齐,连连说道。“表妹由杨琳看护,要是伤了一丝一毫,杨琳拿着脑袋来见舅舅舅母。”他这番话倒是用了一片真心,可还是被元贞贞瞪了好几眼。
他叹了口气,自家表妹还想着那个丑陋的少年郎呢,想着那日她哭得梨花带雨,不由心又软了起来。
“女孩子都这么爱哭。”
“洛阳的那两个学生,还没有回来?”元缮本想让他们守着自家孩子,上京赶路,在这会儿反倒不急了。罗府尹说得明白,这人要慢慢地找。
他手上扣着恩赦令,自然很好与他们打交道。这些天的相处,他也晓得了朱家的外祖母身染重疾,要等外孙回程洛阳,见上一面。
他思索着怎么再将这两人留上几日,毕竟他们找到的机率要更大些。“洛阳朱家实在是小门小户,族名并不显赫,元府在洛阳那边并没有相熟的,倒是白家是洛阳四姓之一,常常在白玉京见到。”
获鹿城的城门处,挤着要走去周边的百姓商贾,摩肩擦踵,甚是热闹。
老皇帝英明神武,晏驾了也便晏驾了。他们着急过着自己的日子,眼见就要过新年了,年货都要往家里搬,片刻耽误不得。城门守卫听着竹笼里的鸡叫,马喷气的声音,心里边更添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