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赫生的怒气稍平。“原以为方大人成心和白家过不去呢。”
方世平双手叉着,笑了笑。“洛阳白氏宗族世袭罔替,怎么有人怠慢小视。只是本官在洛阳的民望尚可,百姓群情激愤,有人去我府里要本官秉公处置,也实在为难。白明简,两年后本官离任洛阳不再给你作保,那时你便是流窜在洛阳的流民,自当被官府遣回雍州柔玄镇,作为你今日无礼于白氏宗族的报应。你祖父的恩赦令于你也会是毫无价值的空文一张。”
白赫生心中痛快。
“草民考取功名……”白明简的眼神甚是坚定。
方世平打断了他,正色道。“本官给你的户帖不是那么好拿的。白明简,你方才说的不是考取功名,而是在白侯爷面前应承了考取殿试一甲之名。”
当朝科考三级四试,用分省取中方法,按应试人数多寡,钦定中额。上次去往白玉京参加会考的洛阳籍贯贡士名额只有三人。谢灵松竟也觉得方世平的处置甚是公道,似乎还偏向了白侯府。白赫生作为洛阳当地人,他也清楚的很,近二十年洛阳城,都没有举子能够进入殿试,更不要说求取一甲的功名。
方世平方才确实是动了惜才之意,他怜悯地望着白明简。“少年人轻狂妄言,你可知你应承了什么。”
白家宗祠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方世平先走了出来,谢灵松和白赫生走在身后,两人均是满意的神色。朱平治和柳杉看着,心中未免一凉,但随后见到白明简脸上少有出现的喜色,又疑惑了起来。
白明简出门时的一脸喜色,见到阿措之后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的半张脸完全青肿。
“阿措,谁打你了! 他怒视着对面的老儒生,却被阿措紧紧拉住衣摆,她小声说道:“他将方大人请来的。”
白明简怔了一下,他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与白家宗族的这桩小官司,洛阳府尹理应是不会到场的。方才方世平说有人要他过来秉公处理,竟是这人请来的。
方世平从大门出来就见着老儒生一脸失望,心里有些痛快。他身为封疆大吏,由这个人呼来唤去,他方才是被硬逼着穿了官服赶来白家宗祠。他本性油滑,此事有违本心,他在白氏宗祠费了许多口水,才不至于得罪白家和谢家。
老儒生对着白明简又问了一遍相同的话。
白明简他不认识什么“错金奴”,先是回答的很痛快。直到他听见老儒生问自己有没有哪个奴婢身上烙着烙印,犹如数九寒天一盆雪水从头顶浇下。
“并……没有听先母说过。”
老儒生眼神灼灼地望着他。“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谢灵松认出了老儒生是谁,他吃惊地望着方世平,方世平苦笑地摇摇头。白赫生一脸诧异,但看着方世平和谢灵松一脸的恭敬也不敢造次。
“柔玄镇大火葬送无数性命,因母亲在天之灵护佑方能离开,老先生问起旧事,草民心中难免忧惧。”白明简行礼的手都在抖。
这次轮到方世平纳闷了,方才这小子可是嚣张的紧啊,怎么这会儿倒畏畏缩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