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道菜是“金榜题名”,她爬上路边的槐树打下来不少槐花,拿着鸡蛋和面粉拌匀,用油炸了,洒了一层盐粒,她介绍这道菜外脆里嫩,味道清香。第二道菜是“绰绰有余”,她到溪水处捉了些鲫瓜子,先煎后煲,熬成一锅奶白鲫鱼汤。第三道菜是“大展宏图”,她向山民买了一只芦花鸡,按照后世的做法,做成了大盘鸡,鲜香诱人。
她夹了好多的鸡块,放入正座的碗里边,嘴里叨叨了两句“这东西您老人家肯定爱吃”,招呼着白明简赶紧动筷子。白明简看到,眼睛很有些痒,也夹了一块在那个碗里。
他们从柔玄镇到岳麓山,千里奔波,历时半年,终于安顿了下来。一路上风霜雪雨,如何不苦,正是恩师给的这份盼头,才咬着牙挣命活了下来。如今他真的成为岳麓书院的学生了。自今日始,他和阿措就算人微命贱,坎坷重重,却也能活出个新模样了。
阿措满脸欣慰,不住的给白明简夹菜,盛饭,嘴上的话没有停过。她自己都没有留意,她的表情,和前世那些年轻父母送孩子上幼儿园,又偷偷跟踪抹泪的样子何其相像。
她一时问教学先生严不严厉,又一时问课程安排的紧不紧,还担心的问了问,同学们好不好相处,有没有欺负人。
白明简嘴角显出一个浅浅的弧线,回复她说什么一切都好,先生严格仁和,课程能跟的上,那些同学们也甚是友爱。
这间矮瓦房中的桌椅擦拭一新,在窗子处用竹叶子编了个筒子,插着几枝野梨花,散发着清甜的香味。阿措边吃边抱怨。“我要是有功夫赶集,咱们的家当今天置办的就齐了。”她歪着头瞅他。“少爷,你下学的时候跑得跟兔子似的,我在后边,都撵不上你!”话说她自个将行李从破草屋搬到这儿,刚煨上鱼汤,听到书院下课的钟鼓,一脸大汗跑到书院门口,还没站住歇气,就看见白明简像是离弦的箭窜出了书院,她直追到破草屋,才把人追上了。
白明简低着头,全不似讲堂上荣辱不惊的样子。“草屋里没人,我就想着你这次要是再走了,我便……我便……”他竟说不下去了。
常人有了好事,愉悦、欣然、狂喜皆有,而他更多的却是心悸。他害怕好事来了,眼前这个人放下重担,不声不响的悄然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阿措干笑了两声。“我说话何时不算数。”她那时远远见着白明简在草屋前像是丢了魂似的,吓得好一会儿没敢上前。
白明简委屈的瞪了她一眼。“你说呢。”
她叹了口气,她不辞而别的事情委实在这个男孩子心里是过不去了。
“阿措,你每日就好好等着我回来,哪都不要去,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