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田目睹了上午的开庭现场后,内心是气愤非常。当初北原对他说,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案件。只要开庭,就必然摧枯拉朽地取得胜利。然而,如今别说会不会摧枯拉朽了,恐怕连起诉的资格,其实都没有。
他简直是被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忽悠得彻彻底底。
今天下午,第三方资助诉讼公司会打入第二期款项过来。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光是第一期款项,他还得起。
如果第二期、第三期、第四期……后面几期款项陆陆续续打过来的话,要万一官司不利,他就真的必须卖掉东京的房子,滚回老家了。
“我不干了。”岛田冷冷地抛下三个字。
北原看着岛田这幅样子,转过头来,注视面前的水杯,慢条斯理地答道,“你知道吗。据说战斗机出事几率最高的地方,不是在空中作战的时候。而是结束战斗返回机场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飞行员往往因为过于放松而酿成降落事故。”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蹉跎。”北原抬起头了头,看着天花板,“同样是一个机遇摆在眼前。有的人会选择牢牢抓住,而有的人竟避之不及,还要把它扔到远远的。黎明前的时刻,往往也是气温最低的时刻。但只要熬了过去,就能感受阳光的温暖。”
这位年轻人的话语似乎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在空气中散发出看不见的丝线,将听者的四肢缠绕起来,变成为他的木偶。
岛田渐渐地竟一时又沉浸在北原的话中。过了一阵,他忽又醒悟过来,骂道:“你就是喜欢用这种神棍式的言语来煽惑人!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的话吗?!”
北原摇晃着手中的装着柠檬水的玻璃杯,“或者我换种方式说。下午,案件就要进入实体审理阶段了。这个案件在实体上对酒店是多么的不利,你应该能看出来吧。对方之所以抓住我们的诉权问题,疯狂进攻,恰恰说明了对方在实体问题上,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我们的弹药,所以才在程序问题上大做文章。”
“下午,就即将迎来我们优势最大的环节了。难道你就要在进入我们的主战场放弃?”
这位男律师的话,再次敲击着岛田的心扉。
每一个字,都在挑动着岛田内心的赌徒欲望。
岛田不禁陷入了沉思。开庭如此就如此不利,对面的酒店还会不会有什么隐藏的杀招,还是说这已经是对面最后的挣扎?就像北原说的一样,他们其实在实体问题上毫无办法,所以只能在程序问题上大做文章?
岛田的内心已经懵了,呆呆地站在桌前,良久没有动作。
下午2点,第三方资助诉讼公司就会将第二期款项打进来。
只剩下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给岛田作最后的思考。
到底要不要中途退出。
酒店那边还会不会有隐藏的杀招……
……
……
……
与此同时,在东京高等裁判所附近的一家会所。
在精致的包间内,高级的榻榻米上坐着四个人,分成两边,相对而坐。左边是一对各自佩戴着天平葵花章的男女律师,分别是古美门和真知子。右边则是青叶台公寓业委会主任胜山,还有百乐滋味餐饮会社的董事长三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