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床帘后的东西时,林奕面色陡然僵硬起来。
床上趴着一条大虫,和地面上那些被冻僵的外貌差不多,只不过体型要大得多。它的头部面对着林奕,大口里同样有一张恐惧绝望的人脸。
“你看到了。”
男人阴沉沉地叙述着。
大虫缓慢蠕动身体,似乎很费力一般,老半天才把尾巴转到跟前。
在尾巴的末端有一条很显眼的分界线,一半是白乎乎的软肉,另一半是一具赤裸的男性躯体,它们黏连在一起,密不可分,就像连体婴一般。
“黑鸦离开后,我遇到了一只异常。”男人用仅剩一只的眼睛望着林奕。
“身为普通人的我当然没能跑走,我被这只虫子!”男人伸出仅剩的一只左手重重拍了拍尾巴,眼神中满是怨毒恨意。
才拍打了两下,他就无力地垂下了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等到气息终于平复,男人才开口继续讲述,“我被这只虫子吃掉了。”
“从头开始被吞食,它没有牙齿,所以我一直保持着意识,但我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
林奕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比起这种头脑清醒但只能等死的行为,伴随着剧痛的快速死亡或许都算恩赐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男人突然将话锋转到林奕身上,“你也在可怜我?你也在可怜我?!”
林奕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男人。
“你凭什么这样看我!”林奕一言不发,却又踩到了男人的雷点。
“像你们这种异人……”他说得太急了,很快又大口大口喘起气来,那副巨大的身体似乎给他带来了许多负担。
“你们怎么会懂我的感受,如果是你,应该一剑就可以杀掉它吧。”
男人又停下来,林奕皱紧了眉头,面具下的表情带着些许不忍,然后动作极轻地把斩息藏在了身后。
他明白,他单单是站在这里,对男人来说就是最残忍的事了。
“也不会像我一样,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也不会像我一样,连动一下都困难,只能整天整天地、跟只老鼠一样见不得光。”
“真可笑。”男人讲话越发费力了,“我前三十年为了过上好日子,在别人跟前当孙子,被人当面骂都要挂着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