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他伸出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黑色的雨滴化为尖锐的针,泛着寒芒的刺停留在他的眼前,让他的瞳孔逐渐收缩成线。
“哼。”黑袍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背对着他冷声道,“再不走,就死吧。”
阿涉猛地打了个冷颤回过神,踉跄着后撤几步远离那雨针,下意识看向身旁沉默的女孩。
“别担心。”野乃宇露出淡淡的微笑,语气是一如往常的温和,“叔叔和阿姨没有大碍,他们逃掉了,只是受了点惊吓,去医院见他们吧。”
爸爸和妈妈没事?
闻言,阿涉脸上升起难以抑制的惊喜之色,却又强压下转身就跑的冲动开口道:“野乃宇姐姐,那你……”
“我还有事。”不等他把话说完,野乃宇便微笑着打断,“你先回去吧,阿涉。”
阿涉迟疑地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黑袍人,最后迎着野乃宇温和的目光点了点头道:“那,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小心……”
在生死危机褪去后,他的理智重新上线,很快就明白了许多。
那个黑袍人的态度虽然很凶很差,但无疑还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人,而后面赶来的野乃宇也并非巧合,显然也有着不被他所知晓的身份。
既然如此,就没关系了。
想通一切后,阿涉便在野乃宇的注视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巷子。
看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野乃宇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淡,转身看向那道黑色的背影问道:“不告诉他吗?毕竟是阿涉,让他知道也没关系的。”
“……还是算了,毕竟变化太大,怕那小子接受不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闻言,黑袍人无奈地笑了笑放下了那宽大的兜帽,露出一张看上去三四十岁却有些沧桑的面容。
如果阿涉还在这里的话,一定能认出这张和自己父亲有八九分相似的脸,如果那群被云川收留的纤夫在这里的话,也能认出这位曾经一起拉纤的老伙计。
但他们肯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之中,他只是一个四五十岁却已经头发花白的纤夫,只会躬着身子卑微赔笑,为了活着带领纤夫们从雨之国南方来到这里。
水鱼,无名无姓之人,或者说,这就是他的名字,和他这个人一样平平无奇。
但是,现在的他看上去年轻了二十多岁,原本精瘦的身材也变得宽阔了许多,连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一双刻写着“上弦”和“伍”的鬼瞳,足以说明他如今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哪怕在“鬼”中也属于实力较强的那个。
毫无疑问,他如今的一切,都是云川赐予的。
当然,前提是他的身体、意志和信念,能承受得住那足以让他成为上弦之伍的“血”。
“相比较在夜色中守护的‘鬼’,学习掌握呼吸法,站在阳光下杀敌更适合那小子。”水鱼笑了笑,呢喃道,“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说着,站在他肩上的鸽子扭了扭脑袋,黑色的瞳孔也变成了猩红之色。
紧接着,一道淡漠的声音居然从鸽子的口中传出。
“上伍,伱那边如何?”
听到这个声音,水鱼的表情一正,低声道:“是,长门大人,已经解决了。”
“是吗?”鸽子口中继续传出淡漠的声音,“看来你的运气比其他人好一些,遇到一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而我这边,是一群没脑子的蠢货。”
在另一侧,长门站在一条巷子中,面无表情看着身前。
虽然一如往常地下着雨,但今天的天气其实不错。
时至傍晚,澹澹的云雾中,圆润的红日撒着血一样的霞光,照在破晓城的楼宇间。
自然也分泽了一些辉光,染红了长门所在的这条没什么人烟的巷子深处,让他的身上沐浴着红日。
而在这条幽深逼仄的小巷之中,长门的身前和身后,站着一群穿着黑色武士铠甲的身影。
“黑武众?”
长门的眼睛被黑布蒙住,却让那感觉自己被一双没有丝毫暖意的森寒眼眸注视着,让几人的身体不禁一颤,在同时警觉了起来。
这个瞎子小鬼,似乎不太正常。
为首的黑武士没有佩戴头盔,只是穿着一阵轻甲,露出那布满沟壑皱纹的面容。
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很是病弱的瞎子小鬼,他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皱了皱眉沙哑道:“你,知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