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看着云川亲手推开那扇高大的殿门，跟在身后走到了英灵殿门前的弥彦，望着眼前下意识地驻足呆愣了几秒。

晨光从身后映在殿内干净的黑色地板上，弥彦从那如镜的地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因为刚才被揉了头和不修边幅的缘故，那一头橘色的头发乱蓬蓬成了一团糟。

他向来是不怎么在意这方面细节的，但望着面前敞开殿门的英灵殿，缄默的建筑仿佛顶着天空俯视着他。

“……”

弥彦抿了抿嘴，默默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领，然后跟了上去。

咔咔！嘭！

随着身后的大门缓缓合拢，大门彻底闭合的最后一声，沉闷如钟声一般震人心魄。

原本昏黄的晨曦被拦在门外，晦暗的殿内也变得死寂一片，静谧地能听见细微的呼吸音。

“……老大？”

弥彦的声音在短暂的沉默后响起，却没有以往那种毛毛躁躁的跳脱，在此刻反而显得异常低沉和肃穆。

他甚至感觉就连大声的呼吸，都是对此处亡魂的一种亵渎。

“嗯。”

云川轻轻应了一声，旋即迈开脚步走去。

而随着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两侧的烛火一个一个点燃，居然亮起奇异的蓝色火焰。

云川两人行走在淡蓝的火焰光晕之中，身边两侧的盏盏烛火摇曳而明亮，泛着光芒如同一个又一个静默无脸的人，簇拥着他们逐渐走向前路的尽头。

背后那扇殿门已经离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任何的明亮，将繁华和喧嚣抛在后面……

啪嗒。

云川顿住了脚步，弥彦站在他的身后，抬起头看向面前。

殿内的尽头是一座通体为白色的巨碑。

两层月合、须弥座、碑身和碑顶组成，整体高度看上去恐怕已经接近六十米，完全是使用白色岩石和白玉搭建而成。

英灵殿是目前建造的整体占地面积最大、高度仅次于钟楼的建筑。

在这样一片黑的殿内，白色的巨碑与其形成黑白两色的对比，乍一看，突兀得就像是飞鸟跃过海面时窥见透气的游鱼。

两者虽然看上去大相庭径，但是在此处，它们却代表着相同的事物。

——死亡。

而此刻的殿内，白色的巨碑前，

除了云川两人以外，还有一道身影伫立。

云川走到那人的身旁，从怀里取出两束纯白色的纸花，其中一束递给身后愣神的弥彦面前，另一束放在了白色巨碑的须弥座上。

比起其他地方的空旷和一尘不染，巨碑前已经摆了不少的白色纸花。

显然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

或许是雨之国特殊而恶劣的环境影响，也或许因为云川将小南送自己的纸花插在自己的办公室花瓶内，如今破晓的影响范围内也是上行下效。

白色本就代表纯洁、无暇、素净和圣洁，白色纸花在他们眼中更是多了一种特质。

——永不枯萎。

在雨之国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几乎没有什么花朵能活下来，只有纸花能够“永不枯萎”。

自然而然，白色纸花也被他们用来象征对逝者的尊重、哀悼、祝福和缅怀。

“谢谢老大。”

弥彦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束纸花，有样学样，将白色的纸花放在了须弥座上。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之后，他心中很宁静，却有一种感觉，被注视的感觉。

仰视高大的巨碑似乎远远比不上俯视矮小的坟墓令人伤感。

但看着上面已经刻下的每一個字，弥彦甚至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眼前闪过一张曾经活生生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