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附近的大街前,苦丘维持着蹲在地上捡着烟头的姿势,饰有雕刻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附近惊呼奔逃的人们都以为他是一尊雕塑。
他左手里已经积攒了七八个烟头,其中还有两根不算短的。右手下意识抠着从破脚鞋里露出的脚趾,上面有一些因寒风而出现的冻疮制造着痒意。
几分钟前,他忽然感知到了体内某些东西破碎了。这让他战栗。
他奢侈地挑出手心里最长的一根烟头,其余地放进兜里,用捡来的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伴着冷风,对着头顶的橘黄色路灯喷出一大团白烟。能看得出,他有些喜悦,这似乎是一种庆祝仪式。
他还想再来一大团“白色烟花”,但烟头已经烧到了棉花。
“小蓝!”他站起身,朝着正站在皇宫门前,带着一群孩子踢“足球”的兔子人偶喊着,使劲挥舞着双臂,“你感受到没有!禁令没有了!”
兔子人偶停下脚下的人头,任由它被一个孩子趁机抢去,摊开两只兔子手掌尖声说:“那又怎么样?我还是不能脱下这身兔子皮!”
苦丘一愣,脸上的喜悦似乎遭受了打击,低头喃喃说:“是啊,禁令没有了,可习惯还在,我还是得捡烟头抽。”
“不玩了!不玩了!你们欺负我!”小蓝蹦蹦跳跳地走了,哼着走调的歌,一路踢踢打打。留下一群仍在疯玩的孩子,将一个个“足球”的鲜红溅满皇宫的院墙。
这次他们的母亲和侍女没有在皇宫门前歇斯底里地叫嚷。她们被转移到了电视台,手里正拿着台词本,排着队颤抖地等待采访发言。没人管他们,他们要玩到玩不动,要玩到天亮。
苦丘摇摇头,掏出电子版实时地图继续工作着。他胸口发着棕色的光。上空有飞兽小队的成员不断给他汇报情况。他身边堆着一大箱用来补充异能的珍贵物资——有水果,也有药品。
他和赵大美都是土系,他偏向泥土,赵大美偏向山石。他居中,改变着地势的走向和街道的倾斜度,好把一些重点区域的人赶到中心来。赵大美坐镇外围,带领着土系小组立起一道道石墙,配合着防线,尽可能将白莫梭城封闭。
上空,飞兽小队震撼地观察着下方城市,白莫梭城似乎活了过来,一条条街道在轮次波动,像呼吸一样起伏着。皇宫似乎成了白莫梭城地势最低的地方,急于逃命的人慌不择路,他们不会费力爬坡。人们像自动滚动的球一样汇聚过来。
一个个大屏幕被推上了街道,上面正播放着电视台的广播,每个屏幕的前方还配着一名大嗓门的讲解员。
苦丘的工作并不难,只是累。他本着不要钱的原则看起了屏幕上的广播,此时上边正播放着鲁拖集团自己拍的艺术纪录片。苦丘秉持着批判的态度啧啧出声,又低头警告着翘头的小苦丘不要张扬。
“看什么呢?”李尔落拎着个布包走过来,随口问道。
“艺术片。”苦丘嘟哝。
“我接下来干嘛啊?”李尔落问。
“你已经立大功了,歇着就行。”苦丘直直盯着屏幕,头都不抬。
“我可是感觉你话里的意思是……我这稀松的战斗力,不要上来帮倒忙。”李尔落有些苦恼。
“我知道你只是不喜欢战斗,不喜欢到从未战斗过。”苦丘抬起头,用下巴指了指他手里的布包,“那是什么,吃的吗?”
“不是。”李尔落叹着气问道,“除了白莫梭城,还有几个城市发起了行动?”
“东南西北四个主城,还有三个重要的边境军镇。”苦丘从地下捡起一个用来包精品水果的纸团,往漏风的鞋子里塞,“所有城市都安插了制衡的力量,大部分城市不会发生大的动乱,然后随着时间看清局势倒戈。”
“也肯定会有城市暴乱,会和我们安插的力量展开拼杀,直至杀光。会有人自立为王,会有人待价而沽,会有人拱卫王师,会有人趁机捞一笔然后叛逃。”
“边境预计会被周围势力趁机侵吞五十座城市,想要回来代价一定很高,打回来又不现实。”
“这次动荡……得死多少人啊……”李尔落低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