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
杨蜜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是宫二,现在,你和梁潮伟……嗯,就按照你想的,叶问。宫二和叶问正在看戏,宫二看着戏台上面的角儿们演绎着别人的悲欢离合,对叶问说出了那段话∶当年要真硬着性子把戏学下去……就这段。」
「好。给我2分钟时间。」
杨蜜竖起了两根手指,接着咳嗽了几声∶
「咳咳,一,二,三,四……」
她的声音开始变调,找到了一种自认为合适的质感后,环顾四周……
看了一圈,又看了一下王佳卫的位置。
想了想,对徐浩锋一指电视机的侧面∶
「师兄,你站这。」
徐浩锋点点头,走到了电视机前。
而杨蜜又看了看王佳卫,似乎把他的墨镜当成了摄影机,帮徐浩锋调整了一下角度后,她选择了站在电视和徐浩锋之间的位置。
以王佳卫的角度来看,刚好能看到俩人的小侧脸。
站好了位置,杨蜜又指着王佳卫的右手边∶
「师兄,那边是舞台,一会儿试镜开始,你往那边看就行。」
「好。」
徐浩锋又反问道∶
「我们不正对着戏台?」
「我和师父聊过,师父说他小时候一开始跟着山东国术馆的师父学艺时,曾经听师父说过,那时候看戏,女子都尽可能的坐在两侧,有单间的话就坐单间,反正尽可能的不坐中间。因为夹在太多男人中间,会被人说闲话,也不合礼。」
」……原来如此。」
徐浩锋显然是第一次知道这个说法,一方面感慨她做的功课之足,一边点头表示明白,继续问道∶
「那我一会儿要说些什么?」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您就站在这个位置,然后等心里默数五秒后,上前一步,来到我身边。」
杨蜜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嘶~~」
「呼……」
一口好长好长的深呼吸之后,她闭目,凝神了大概五秒钟左右的时间。
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的眉毛刻意的向两侧舒展,变成了两道弯月。眼里的那份灵动,已经伴随着眉
眼肌肉的控制,而变得柔和了下来。
在加上那种……恐怕只有演员自己知道怎么做的脸部微表情肌肉的控制,让她一下子给人一种……凭空大了几岁的既视感。
远离了少女,变成了妇人。
可身上却不见妩媚。
只是有着一片岁月从容。
不过,她的肩膀却有些塌了下来。
一个孕期,她的曲线也没了之前的直角肩,线条的那种健康美的肌肉感消失了许多。
而在伴随着两只胳膊的自然垂落后,整个人那种瘦弱的感觉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并且,维持在这个姿势凝固不动,给人一种从里到外都在散发着……经历了许多风霜雪月的疲惫感。
以及那份因为经历的足够多,所以显得愈发从容不迫的静怡之姿。
接着,默数了5秒的徐浩锋微微上前了一步。
有人,来到了宫二的身边。
而在察觉到来人的刹那,原本的那份疲惫,被她用一个微微提肩的动作,化作了强行打起来的一种精神。
就像是不愿意在来人面前露出那份疲惫感一样。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份做作的动作,却让人更能清晰的品评出她身上的那份疲惫。
她很累。
而这种累,消不掉,恢复不好,怎么都无法消化掉。
但她依旧不愿意在来人面前,露出半分软弱。
尽可能的,想要把最好的一面展露给他。
「......「
在徐浩锋的沉默中,强行打起精神的女子化作了宫二。
用从容而镇定,并且带着几分沙哑质感的声音,怔怔的侧看着对面的舞台,喃喃说道∶
「当年要所真硬着性子把戏学下去……我定会是台上的角儿。」
随着这第一句话,是荡漾在脸上的一种自信。
自信自己只要做,就能做到最好。
可马上着一股自信就被一阵带着几分追忆的空洞所取代。
她的眼神有些直,但更空。
空洞之中,是属于自己曾经的那一出戏。
戏里演的什么,无人知晓。
可她却深陷回忆,不可自拔。
而这股情绪,化作了一声忽然变低的呢喃∶
「千回百转,亦悲亦喜。」
她呢喃着。
因为语调很低,所以,连王佳卫都不得不前倾身子,仔细聆听。
「唱腻了杨门女将,就换游园惊梦继续唱着……哈。」
一声轻笑,把那空洞的呢喃驱散的一干二净。
再次化作了追忆与空洞的泥土中所诞生的向往之花。
向往着,幻想着。
明明知道不可能,可依旧无法自拔的沉浸在那片美好之中.
犹如表白一般,向心爱之人说出了自己最想要实现的心愿∶
「那时候,你在台下,我唱,你看。」
可说完,忽然,她眨了下眼。
就是这一眨眼。
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是那与柳梦梅于梦中花园相会一场的杜丽娘一样。
惊醒之后,回顾游园之梦。
似梦非梦。
最后,宫二亲手抹掉了一切如梦似幻的不切实际,重新变成了那满是疲惫的岁月从容。
淡淡的,平静的,她收回了所有心意的说道∶
「想想那样的相遇,也怪有意思的。」
「……」
「……」
王佳卫怎么想的,徐浩锋不清楚。
可作为近距离观察着杨蜜一切表情、动作、神态变化的人,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看到了……宫二。
宫二,就这么静静的……如同一束梅花。
淡淡的开在那无形的风雪之中,她开的香,开的艳。
可在这风雪中,群花不见。
这梅花曾经究竟开的是怎样的好看……
也仅仅只有风雪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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