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天过后山脚下已经成了一片河泽。
劫后余生的百姓们,甚至都来不及悲伤,他们的房屋都埋在水下面,洪水退去也不是立刻就能回去,损失在所难免而眼前大家只能在半山腰,各自寻找庇护之所。
稍微平常一点的地方早就被人们一抢而空,剩下的边边角角要么离山林太近,要么旁边是悬崖陡峭,宁玉带着几个孩子怎么也抢不过这些人,等到大家差不多安定之时,宁玉只分到了靠近山边的一块缓坡。
这缓坡还大有讲究,这么大的雨,早就将坡上的泥土冲杀一空,除了树木比较茂盛的地方,其他地方早就看不到土,而他们要做的第1件事就是趁着雨小一点或是停雨的间歇去林中尽可能的砍些结实的木棍来,哪怕支个窝棚也要先把庇护之所建起来。
宁玉带着福哥两个人在靠近缓坡的树林中仔细挑着,随身带的两把斧头都是又破又旧,时不时斧头还会和柄分开。
即使撕了破包袱的烂布顶进去,可也架不住依然会掉。
福哥不小心被斧头砸了下脚。虽然忍着没哭,可是脚被高高肿起,把宁玉可心疼坏了。
“没事的姐,这种磕磕碰碰早就习惯了,我看啊,天黑之前就下去了。”
宁玉也没办法,他们这家,吃喝都不够,更何况是消炎消肿的药膏了。
想着采点草药给弟弟上一些,但问题是那也不是用脑袋随便一想就认得,特别是古时的山林,草木茂盛,什么东西都长得好,相近的草药也数不胜数,一不小心踩到有毒的反而会害人。
正在愁的时候,柳迎春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了。
她挎着个小筐,看着姐弟两个:
“我一猜你们两个就在砍木头,照你们两个这砍法,再下一场大雨人都浇死了,窝棚还没支起来,这太慢了。”
宁玉直起腰,汗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已经隐约印出曼妙的轮廓,被汗湿的发梢贴在下颚上,平添几分破碎的美感。
“这不是没办法,大家现在都没能把窝棚支起来,也不好叫叔叔伯伯们帮忙,我和福哥再用点力早点弄好。”
“瞌睡送枕头,我就是你的贵人,来,福哥,看你脚都肿了,把这个药油擦上,很快就好。”
柳迎春像变戏法一样,从小坑里掏出药油扔给福哥,同时又掏出两片薄薄的铁片。
这铁片十分简陋,但好在两边尾部用锤子打成了把手形状,缠着布人可以用手吃力。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铁片中间小心的磨出一排锯齿。
宁玉看到这东西,眉心一跳。
“你哪里来的这东西?这东西很稀奇,我都没有见过。”
“怎么样?我爹的手艺好吧,这两个小东西又轻便又好拿,但是又能有大用处。”
柳迎春伸手把宁玉的斧子拿走,手指恰好划过她长满薄茧的手心,不看宁玉的神情,自顾自说道:
“这有什么稀奇,这做木匠的谁家没这东西,你没见过,只可能是你家里没有这手艺人罢了。”
现在是建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