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一次的失败，都像是在他的心里刻下了一道伤痕，提醒着他，生命并非总是可以挽救的。
“向东，你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那是他的同事王磊，和他同一批进医院的朋友。王磊走进办公室，看着李向东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累。”李向东揉了揉太阳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王磊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我听说了，那个老病人还是没挺过去。你也别太自责了，这种情况谁都没有办法。”
李向东点了点头，深知王磊说的有道理，可心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却依旧无法散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医生也是。”王磊拍了拍李向东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没人会怪你。”
“我知道。”李向东声音有些低沉，但随即又调整了一下情绪，抬起头来，目光变得坚定了一些。“只是我总觉得，或许还能做得更好，或者，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王磊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你啊，就是想太多了。作为医生，我们能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们不是神，不可能每次都救得回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李向东沉默了片刻，知道王磊是在为自己好，便不再多说什么。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决定去病房继续巡视工作。忙碌的生活或许能让他暂时忘记刚刚的失败。
医院的走廊依旧一如既往的忙碌，医生们匆匆而过，护士推着病床穿梭在各个病房间，病人家属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期待。这一切都是医院每天最平凡不过的景象，但在李向东眼中，每一张陌生的面孔背后，都代表着一个个不同的故事，有些充满希望，有些则带着绝望。
在走廊尽头，李向东停下了脚步。他透过窗户，看见远处的天际正泛起微光，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医生的生活总是这样，不分昼夜，也没有时间休息。他望着那一抹晨曦，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不管有多难，我都要坚持下去。”
李向东在病房门口停下脚步，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他的母亲，神色焦急，似乎在等他。李向东心里一紧，心跳加速，迅速走了过去。
“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镇定，但内心深处，那种不安的感觉却在迅速蔓延。
母亲抬头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奶奶的情况不太好，医生说她的病情恶化了，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李向东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仿佛有块石头压在了胸口。他早就知道奶奶的身体状况不乐观，但听到母亲亲口说出“恶化”二字时，还是感觉整个世界都突然黯淡了下来。
“我马上去看她。”李向东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甚至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匆匆对母亲点了点头，便快步朝病房走去。
奶奶一直是李向东心中的牵挂。她是那个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给他温暖和支持的人，小时候的李向东在父母忙碌的时候，常常是奶奶一手把他带大。她的手总是温暖而柔软，她的声音总是轻柔而慈爱。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躲在奶奶怀里，李向东总能找到一丝宁静与安全感。
可是如今，那个曾经无所不能的奶奶，正在病痛的折磨下逐渐衰弱下去。作为医生，李向东比谁都清楚，奶奶的病情有多么复杂，治疗的难度有多大。但作为孙子，他心里始终抱着一丝不愿放弃的希望，哪怕这希望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渺茫。
推开病房的门，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混合着空气中的消沉气息。奶奶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枕头垫得很高，脸色苍白，眼睛微闭，呼吸微弱。她的手指枯瘦如柴，仿佛每一根骨头都清晰可见。李向东站在床边，望着奶奶那逐渐变得陌生的脸庞，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奶奶，我来了。”他轻轻握住奶奶的手，手心传来一丝微弱的温度，仿佛这微薄的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
奶奶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李向东，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向东啊，你来了……忙了一天，累了吧？”
李向东强忍着泪水，笑着说道：“不累，奶奶，我现在来看您呢，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奶奶摇了摇头，目光柔和，带着些许疲惫：“奶奶老了，这身体啊，不争气……不过，看到你啊，奶奶心里还是踏实的。”
“别这么说，奶奶，您会好起来的。”李向东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试图说服奶奶，也在说服自己。
但奶奶只是笑了笑，眼神中却透着一种李向东无法忽视的平静。那种平静带着一种对命运的接受，仿佛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再挣扎。
“向东啊，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医生，但有些事啊，不是医术能决定的。奶奶这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你不要太担心。”奶奶轻轻拍了拍李向东的手，像是在安慰他。
李向东的心仿佛被重重击了一下。他知道，奶奶是在为他着想，不想让他太过忧心，可正是这种平静和坦然，让他的心更加难受。他宁愿奶奶像以前那样，坚强地与病魔抗争，而不是现在这样平静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奶奶，您别这么想，只要我们继续治疗，一定会有好转的。”李向东几乎是恳求地说着，他不能接受奶奶的这种态度，不能接受她对未来的不抱希望。
奶奶看着他，眼中透着一丝慈爱和无奈。她伸手轻轻抚摸着李向东的脸，仿佛在安抚他焦虑的心：“傻孩子，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能改变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奶奶看着你这么出息，心里高兴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