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何尝不是在逼兄弟走向绝路?”陈兴望大声回怼。
“我何时逼过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眼下就有一笔还未收回的外债,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这做大哥的独揽大权,没有给你余地?这就是机会,你乐意前往收账吗?”
“大哥这话,糊弄小孩儿还差不多。我已年过半百,如果在我人生二十载的大好年华里,能听到大哥的谆谆教诲,兄弟定会感动涕零,此刻,大哥却以收外债来笼络人心,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古人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陈祖望紧锁眉宇,有气无力:“你在二十出头的大好年华里,和你二哥正忙于花前月下,风花雪月,两人甚至拿此事做比较,看谁相中的姑娘俊俏,谁家姑娘的家境更为殷实。爹三番五次,苦口婆心,教导咱兄弟三人营生之道与做人之理,你和德望二人,秋风过耳,父亲看着你二人无心于家业,沉迷于儿女私情,严厉教诲,你二人满不在乎,公然与父亲对顶抬扛,顶风作案,今日倒成了你反唇相讥的说词了?”
陈兴望面露不屑之神气,看了眼自己的夫人冯碧云,面容姣好,雍容华贵,再瞅一眼饭桌上另他厌倦的饭菜,冷言回怼:
“眼下这寒酸日子,我和二哥倒是为自己当年的花前月下所庆幸,至少,我俩的夫人都是名望家族,大家闺秀。爹对咱兄弟仨,厚此薄彼,我跟二哥秉性寡淡,成就了大哥平步青云,独占鳌头,深得重望。做父亲的偏心,做大哥的有野心,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这眼下的日子,兄弟过得可真憋屈?”
“吃撑了说自己饿肚子,知道连饭都吃不上的人有多煎熬吗?”陈祖望严厉之声,凌厉之色,同时迸发:“数以万计的难民,如涸辙之鲋,饱受饥饿之苦,痛不欲生,你即然在这儿说风凉话,良心何在?”
陈祖望又一次把难民温饱之事摆在饭桌上,把三弟陈兴望心中那股不满之火欲烧灼烈。三老爷陈兴望不再谄笑作态来迎合大哥陈祖望稍做隐忍,轻捋衣袖,叩敲桌面,捭阖睥睨,怒形于色,厉声对顶:
“那群讨饭的吃不上饭,不是兄弟我造成的,而是这个世道,各路军阀在争权夺利,与我没有丝毫关系,大哥非得把这笔不属于兄弟的账,活生生地算在兄弟的头上,难道不是在逼兄弟决裂吗?”
“你想决裂吗?”陈祖望震怒而起,指手痛斥:“转了一大圈,到底还是穷图匕现了。”
“我陈兴望到底也是堂堂陈家三老爷,不如外头的贩夫走卒,饥肠辘辘,与几位老友在外头小酌几杯,囊中羞涩,若不是夫人替我掏银两给我台阶下,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在外人面前,我都不敢承认自己是陈家三老爷,这脸丢不起。”
“与纨绔子弟攀比,光荣至极?做个诚实本分的陈子弟倒让你丢人?家里头什么时候饿着你了?”陈祖望坐下来,怒不可遏。
陈家大奶奶吴凤芝,目睹着丈夫与小叔争吵得不可开交,几次欲想开口劝阻,却无计可施,手捏锦帕,手足无措,眸光凝向三弟妹冯碧云,默然静坐,眉心微锁,吴凤芝更是急上心头,轻抚发髻,玉簪落地,玉碎清脆,兄弟二人争吵,戛然而止。
大奶奶吴凤芝心中暗喜,计从心来,神情安详,淡定道:“玉簪落地,碎地为安。老爷,三叔,你二人就少说两句,家和万事兴。”
“大嫂言之有理,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大家平心静气商量着来,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冯碧云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