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凤芝听完丈夫的诉说,泪流满面。
陈祖望拿起茶杯,再抿了口茶水,继续往下叙:“我和那对卖红薯的老夫妇商量,把那个可怜的女人用稻草包好,抬到外面去埋葬,把那个十恶不赦的大胡子土匪,抬到外面的荒地埋了,虽然他生前罪大恶极,人死了给他一个藏身之地,也算是人道了。”
“那一晚,我们四个人坐在火堆旁,直到天亮,大家才动身准备赶路。我掏了些银两给救我一命的小伙子,他却拒绝不拿,他也没有想走的意思,继续坐在屋子里,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没有地方可去,于是,我就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回家,他黝黑的脸,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点头答应。”
“但他有个请求,跟我回家前,得改名换姓,跟我一姓,做我的弟弟,我一口就答应了他,我跟他说,我姓陈,他说叫我帮他起个名字,最好是特别一点的,于是,我给他起名,陈久。寓意着咱俩这对忘年兄弟,长久在一起。”
“在回来的路上,他才告诉我他的遭遇,他叫胡立安,宁乡镇人,七岁那年,父母早逝。叔叔,婶婶,并不乐意接待他,叔叔又好面子,不想别人在背后议论他无情,最终把他送到当地的武馆学艺,谁知他一下对武艺有了兴趣,一学就是十年,成年后想在外头谋份活儿糊口,谁知处处碰壁,在街市卖艺时,当地官家的儿子有意来挑拨,自己忍无可忍,把对方揍了一顿,打他个鼻青脸肿,被官家追杀才逃到此地。”
“我抱着襁褓婴儿,和陈久回到家里的事情,夫人都知道了。”
吴凤芝吸了口气,二十年了,埋藏在心底的结,终于解开。
“老爷,你真的不打算,把世杰的身世告诉他吗?”
“如果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是土匪,强盗,他的母亲是被土匪沾污才生了他,就等于活生生地把他给扼杀掉。”
“是啊,如果告诉他真相,实在太残忍了,还不如让他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无忧无虑地生活。”
“庆幸的是,世杰像她母亲那样,温和,善良,不求他有多大成就,只要他平安健康地生活,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已做了决定,写好书信,等我到了那头,你就把书信交给世杰,让他每年清明节,都去一趟那个地方,祭祀一下她的亲生母亲,那个可怜的女人,钟氏。具体怎么找,我会在纸上,写得一清二楚,世杰一定会找得到的。”
“老爷,别瞎想,咱俩都长命百岁,好好地活着。”
“世事无常,趁现在脑子还清醒,身体还硬朗,做好准备有益无害。”
“我去厨房帮你拿碗红枣莲子羹,暖暖胃,早些休息。”
站在门外偷听的黎素锦,面露得意之色,手里拿的红枣莲子羹,已经冷却,她得拿到厨房去热一热再端过来,大奶奶就要去厨房了。
黎素锦快速往厨房的方向走,吴凤芝披上棉衣,准备去厨房帮丈夫拿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