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枪声就意味着有战斗,有战斗也就等于有敌人。
恐惧一阵一阵冲上我的心头,不过求生的欲望迫使我冷静下来。
快点,选一条合适的求生之路。
逃跑?
不行,动静太大,而且我不一定跑得赢他们。
爬树更不予考虑,暴露的风险过大,我不相信我能躲过他们的嗅觉。
那么,我该怎么办?
危险的境况让我的大脑飞速转动。
我扯下几块沾血的衬衣布料,沿着灌丛快速走去,隔了十米左右就在灌丛的枝条上挂一块布。做完这一切之后,我转身回到原点,从湿润的松树树干上刮下树脂,涂抹在自己身上,随后,我找到一棵蛀空的朽木,它倒在蕨丛与灌木的交界处,我拼尽全力推动它,把它滚到了灌木丛深处,随后钻了进去,扒过几根灌木的树枝遮挡住朽木的口。
在我做这些举动的时候,淅沥的小雨声,还有古代的虫叫蛙鸣一直静静陪伴着我。
苍黑的夜空还在落下片片的雨丝,只不过此时此刻不再如此狂躁,而显现出一些温和柔美的迹象。
钻进朽木里开始躲藏之后,我周围的世界,仿佛一直停留在这样的安静之中。
早白垩世的宁静雨夜,环绕着朽木的外围,
我感觉到身上逐渐开始变得难以忍受的痒觉,不久之后,我就发现,是生活在朽木中的史前节肢动物,在我的身上忙乱地爬行。
强烈的不适感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我开始产生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从树干里爬出去,马上冲进河里把身上的虫子全部洗掉。
中生代的白蚁浩浩荡荡地在我的皮肤上爬行,它们的足扒在皮肤上的感觉让我不寒而栗。
所幸,我并没有直接冲出去。
周围的一切仿佛陷入了单调有律的循环,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盘绕着我。
或许是紧张带来的感官增强,在我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我感知到,以朽木为中心,半径约二十米的区域外围,蛙鸣声似乎减小了。
时间依旧如同最严密精确的机器,有序地持续运转。
我竖耳聆听,现在可以明确保证,蛙鸣声确实在减小。
无论是雄蛙们向雌蛙倾诉爱意的深情小调,还是互相之间展开竞争的战斗号角,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平静下来。至少,在朽木周围的这一块地方是这样。
在蛙鸣像扑上礁石的浪花一样渐渐消去的时候,单调的虫鸣也在一瞬间不约而同地哑了下来。
只有雨水轻轻击打植被的单调音乐,绵长地渲染着紧张的氛围。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我想做几个深呼吸帮助自己冷静,然而我却想到呼吸的细微声响极有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没错,我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