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此话时,聂阳一直没有抬头,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或许,他在试图为王崭的行为寻找合理的原因来说服自己;或许,他在重新审视和兄弟之间的关系;又或许,他在考虑如何在命运双生子的规则中活下来。
王崭当然不知道聂阳在想什么,只是心里乱糟糟的。
两人谁都没再继续说话,十分默契地捡着地上的玻璃,认真程度堪比多年前的高考现场。
房间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
直到最后一颗比芝麻还小的玻璃碴被丢进垃圾桶,两人才缓缓站起身,整个过程,一直没有对视。
就在这时,房间内传来聂怀军的声音:“阳阳啊,是你吗?”
听到这话,聂阳如释重负,率先走了进去,伏在床边:“爹你醒了啊。”
王崭紧随其后,挤出个不算太难看的笑容打着招呼道:“聂博士。”
聂怀军看到王崭的到来,没有一丝惊讶,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他支撑着手臂,微微起身。
从他整体状态上可以看出,刚做完手术应该没几天,脸上挂着肉眼可见的虚弱。
“这里有些简陋,是个荒废的采样实验室,没有什么茶水招待你。”
此言一出,倒是显得王崭很小气,一丝内疚涌上心头。
对方以礼相待,可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他的身份。
“没事没事,聂叔叔,我还在为自己空手来看你而自责呢。”
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入海以来,王崭住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别墅,还利用科研二所查探消息,受了聂怀军不少的恩惠,所以该有的礼貌一定要有。
他向来如此,一码归一码。
今日确实是仓促之举,没来得及准备些探望病人的礼物。
聂怀军摆摆手,笑了笑:“你和聂阳从小玩到大,帮你是应该的。”
说着,他从床上下来,穿好衬衫,点燃了一支烟。
“聂叔叔你的病......还能抽烟吗?”
“小事,我已这是旧疾,很多年了,老喽,不中用喽~如果连精神食粮都不能继续了,那我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王崭干笑,对方那和蔼可亲的态度,和语气里的松弛感,让他想起陆地上的时光,仿佛回到小时候去聂阳家做客的场景。
聂怀军抽烟抽的很凶,这样一根细支煊赫门,被他不到五口就抽得只剩下了短短的烟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