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呼吸粗重,怒哼不绝,又抽出一些奏疏,掷在地上,怒骂道:
“看看这些蛀虫!户部郎中私刻官印,兵部侍郎私吞军粮……连咱亲封的知府,都敢吞赈灾银两!
他们这般不怕死,也不怕族灭,叫咱怎么办才好?啊?!”
陆知白保持沉默。
反贪之事,仿佛能对朱元璋施加“狂化”效果,令他想起来无比抓狂,再难以喜怒不形于色。
偏偏老朱又固执,道不改,志不变,一门心思的肃清朝野!
陆知白望着须发有些花白、脸颊怒红的皇帝,目光竟有一丝怜悯之色……
殿内死寂。
朱标与李文忠见状欲劝,朱元璋却不理他们,兀自胸膛剧烈起伏,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朱标略一思索,用目光示意陆知白与李文忠,该退了,今天或许不是商议此事的好时机。
陆知白看到,却只微微颔首,面不改色,待朱元璋稍稍平静后,接着说:
“治国,其实如同治病,目的,都是去除灾病,让它健康。
治病开方,猛药攻邪,却亦需甘平和中;各种药材需要配伍,各自作用。从来没有一味药就能治好痼疾的……”
他举了个药方的例子,说:
“比如麦冬清肺饮,这是一个治肺痈的方子。
若只用黄连清火,不用麦冬滋阴,患者怕是要咳血而亡。”
朱元璋冷笑一声,找出一本《大明律》拿在手中:
“贪腐是附骨之疽,什么药都没用,当用刮骨钢刀!“
“陛下,刮骨疗毒后,还需生肌膏,否则,恐伤国体。“
陆知白没有丝毫慌张,不徐不疾:
“严刑峻法如黄连,能清邪火,却也伤正气。若佐以制度调理、教化滋养,方可固本培元……“
朱元璋闻言微微一震,眯眸思索起来,总算没有张口就怼。
朱标则暗自点头,他心中晓得,陆知白说得有理。
只是,贪官污吏是父皇最痛恨的,根本听不进去其他显得“温柔”的意见……
李文忠皱眉思索。
虽无人言说,但他也察觉出来,又明白了皇帝不喜他劝谏的一个缘故。
单是说仁德、仁政,他也能说出一些措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