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
前厅里。
此时,除了盛老太太以及她亲自迎接进府的那位旧友之外,这间屋子里却还有他人——东府的大老太太他们一家子,也是在此。
当然,因为有些事情不好说,故而盛长松、盛长梧两兄弟倒是没有来,他们家只是来了大老太太、盛维、李氏、文氏,以及淑兰、如兰两姐妹。
看样子,他们今日过来怕是与盛老太太的这位好友有关。
而二房这边,除了盛老太太之外,明兰姐弟倒是都一块儿出席了,毕竟,来人可是与他们都大有联系。
“想必,这位就是贺老太太吧?”
随着来人入座,且众人也皆是按照规矩坐好之后,大老太太却是突然开口,看着来人,眼神殷切地问了一句。
“哈哈,不错!”
“就是她!”
不待来人回应,作为此地主家的盛老太太却是笑着回了一句。
而后,她又侧过头来,看了自家好友一眼,笑着开口道:“大嫂子,你说的不错,她就是那位人称神医的白石潭贺家老夫人!”
来人,赫然就是当年替华兰瞧过身子的妇科圣手——御医正张家的嫡女,白石潭贺家的贺老太太。
同样,她也是盛长权探究此世医道的第一位医道启蒙老师。
“哎呦!”
“老姐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里是什么神医呀?”
贺老太太当即就是摇了摇头,表现的十分谦逊。
“我这不过是学了家中长辈的几分医术,胡乱治好几个不入流的小毛病罢了,怎么担得起如此美誉?”
这位贺老太太很明显不愿意担着这般高调的名头,死活就是不愿意承认。
“你这人啊,怎么还是这个老样子?”
盛老太太倒是不意外,她端起建盏,抿了一口茶汤,笑着道:“明明都已经在外头闯下了这般大的名头,还死活不愿意承认,就好像是会有谁来害你似的!”
“整日里疑神疑鬼的,难道你就这般害怕得罪人吗?”
盛老太太是知道自家这个老姐妹的心思,知道她这般说话的原因何在。
一来,因为她本身就不是张扬之人,素来也都是个谦逊的性子,有此表现倒也正常。
二来,则是因为贺老太太知道此世道上女子之艰难,生怕她自己会因为得了神医的名头之后,会为人所嫉,使得他们家招来他人毒手。
不要以为只有科举、战场上才会有竞争,其实,郎中这个行业里的竞争亦是不少。
甚至,因为郎中的特殊性,他们的竞争则会是更为惨烈!
其中,宫里御医的纷争就暂且不提了,毕竟,那里离外面的世界却是很遥远。
纵使贺老太太出身御医世家张家,但她也对宫里的纷争不甚了解,只知那里步步杀机,稍有不慎就会是跌进万丈悬崖!
故而,谨遵家中教诲,贺老太太却是始终不敢张扬,只是一个劲儿地低调守拙。
毕竟,贺老太太在她这几十年的生活里,可是亲眼见过这外面的郎中们争得是有多厉害,甚至,说句不夸张的,有的对头们更是都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当然,那只是在顶级名医的圈子里面,而那些普通的大夫郎中们只不过是养家糊口而已,却是没有资格参与。
贺老太太曾对盛长权讲过,说外面的那些名医经常会因为名利而互相攻讦,先是口头争吵,然后亲自下场,以各自的医术对决,比拼各家能力的高低。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有些人就不愿意认输。
这人往往会在自己输了之后就暗下毒手,配制出种种稀奇古怪的毒药来陷害对手,毒害对手。
正所谓,我不能在技术上胜你,那我就在肉体上消灭你!
于是,随着几例典型的暗杀事件出现,这些医道高手们就渐渐地演变出了另一种争斗方式,那就是以各自性命为赌注,互相下毒,看谁最后能赢下来。
因此,贺老太太才会不敢过多的高调,生怕自己也招来了这样的敌人。
不过,贺老太太只是专门为姑娘太太们看病,受限颇多,与主流名医不同,因此才能免受打搅。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则是贺老太太乃是官方背景,不说贺老太太的娘家乃是御医世家张家,就说她的夫家白石潭贺家,那也是当地颇为有名的官宦世家,世代都有入朝为官的一方官员。
甚至,现如今贺老太太的长子就是担任某州的知州,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品阶不低,乃是从五品的地方官员,虽不及盛紘,但也殊为不错,堪称是个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