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首，望着那浩瀚的玉清神殿，微微摇头：‘自以为挣脱一切，却依旧在天意之下，却依旧在原始天尊的预料之中！’

说到这里，陈休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无生净土之间，我守本心而尊我意，挥刀斩往昔，刀芒斩原初，当背负善因，遂无生之愿，为天地大道不容！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切，都在原始天尊的预料之间！祂早有布局，替我洗去此般诸多灾劫，此为相倚祸之福！我踏入此间，得昔年原始天尊之力馈赠，修为更进一步，这是福运！但，也代表着我至今的一切，都在祂的预料之中！依旧无有挣脱，此为相倚福运之祸。”

这时，玉清殿外有着诸多的身影浮现。

陈休抬首望去，是为昔日之故人。

以及散落于诸天万界的玉虚传承者。

广成子凝视着那道高大而熟悉，缥缈而陌生的身影，祂缓缓俯首，沉声道：“参见天尊！”

下一刻，万仙臣服，俯首高声道：“参见天尊！”

陈休负手而立，这一次的他坦然接受了广成子、赤精子、哪吒，乃至姬无情、纯阳天尊和陈五等诸多同门、好友，以及师长的恭贺。

现在的祂，是真正意义上的玉虚之主，新纪元的原始天尊！

一番礼数之后，广成子望着那一道身影，轻声长叹：“你又是何苦呢？”

退一步，风平浪静啊！

如此决绝，如此执念，一击斩却道途，不仅意味着终末大劫后亦证道古老无望！

更是代表着天意的不容，反噬加身，背负无量沉重的善因。

怕是此后的道路，会更加地艰难。

陈休的神情无比平静，无有丝毫原始天尊的威严。

他看了眼诸多的故友和师长，淡笑着道：“对于我而言，这并不是最差的状态。”

陈休颇为平静地道：“倘若，我选择了允诺！那么，我需要背负的，便是莫大的成道之恩！”

“但这又何妨？”哪吒显得颇为不解：“一个纪元之世，只能有一位古老者诞生！只要你证道古老，纵然背负因果，那又何妨？”

陈休微微摇头，淡笑着道：“哪吒师兄，或许你们并不清楚。此前无生娘娘成就的古老之位，是虚妄之境！立足于幽冥，化丹田为混沌天地，模拟原初宇宙之阴阳平衡，得以触及古老之权柄，施展大神通！这是虚假的古老者，受制于诸多！无生娘娘如今为何会境界跌落，不复往昔之强大？因为，九幽之变幻，祂无法维持丹田之间混沌天地的平衡！”

广成子若有所思地摸索着长须，眼眸微凝。思忖着道：“虚妄之境，这倒是足以解释我心中的不明！！”

祂缓声道：“我一直在思考，青帝逆流时光长河而上，于上古时代证道古老，成就无敌之境！中古时代，是为道艰时代，甚至无有新晋的造化！近古时代，更是天地枷锁，潮汐不至，神佛凋零！最遥远的太古时代，证道古老者是为缔造人族，修补青天的女娲大神。而荒古时代，万法道传，证道古老者是为佛国的【万佛之母】菩提古佛！无论哪个时代，皆已有古老者证道，祂后土皇地祇如何证道！现在，我总算有了明目！”

哪吒寒声道：“呵，那祂还真是会算计！以虚妄之境为诱饵，妄图让师弟为祂掌控，成为祂证道古老之路上的绝世利刃！果然阴险，果然卑鄙！”

“兵不厌诈，仙佛神圣亿是如此。”陈休冷笑着道：“祂算计了天帝，以至那一位万古谋划成空；祂谋划了幽冥，以至地藏王菩萨陨落！对于祂，我早就有所防备！”

安静听着陈休的描述，文殊广法天尊不由地感慨道：“厉害，厉害！不愧是曾经齐名于天帝的后土皇地祇，这番对于人心和局势的把我掌控，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倘若掌教师侄无有知晓此间地隐秘，怕是真的会被无生娘娘所算计，沦为祂证道古老的屠刀！

哪怕此刻阴谋失败，也依旧借助着原初之果，让掌教师侄止步于此，无法踏出更多！如此，依旧限制了掌教师弟的古老之路！

“呼——”

文殊广法天尊轻声叹息！

如此幽深的布局，这般万无一失的谋划，即使是祂，此刻再度回想推衍，都觉得彻骨阴寒，仿佛坠入万古不化的深渊而无法挣扎！

“纵然是如此阳谋，也是掌教师侄甘愿出刀！”道行仙尊叹息道，祂的眸子无比复杂。

陈休呵呵一笑，悠然道：“这一刀，斩却的不仅是无生娘娘的谋划，更是斩却了我心中的神明之意！这一刀。让我明悟自己的内心，朝着心中的大道逐鹿！此时的我，若是放弃了出刀，定然会慢慢失去作为人的情感，成为高高在上的天帝，一如往昔的那位！这，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

“这一刀，斩却的是未来那虚无缥缈的道途，守护的却是我的人之心！现在的我，还是我，还是大唐的人皇，还是陈休！而非纯粹的‘原始天尊’！”

说到这里，陈休的话语间多了几分郑重，无比认真地道：“倘若，我失去了人心，不再是曾经的‘我’，哪怕证道了古老，又有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