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召徽笑了一下。
“特地说你什么都不记得,说明其实你记得,对吧?”
顾言:“……”
她握着轮椅扶手的指尖明显略微收紧,又松开。
最后干脆松了手,看来老爷子打算在这里多待会儿,她转身,顺手给亭子里的盆栽浇浇水。
“和颜送的冬青长得挺好的。”她道。
老爷子转过轮椅,看着她。
提到和颜,陆召徽多多少是有点儿闹心的,但没被她的思路带着跑。
“顾言,你进孤儿院的时候,得有个六七岁、或者七八岁,是记事的。”
是肯定句,不是问句。
顾言浇水的动作不变,像是没听见。
陆召徽继续说:“你肯定也记得你爸那晚身上又是水,又是血的狼狈模样。”
“当时你不知道,但长大后回想,你肯定能猜到那是畏罪潜逃。”
“就因为知道,所以你才变得什么都不知道,只字不提,免得惹祸上身,是不是?”
“我原本是打算永远都不说这些事的。”陆召徽目光落在她身上。
顾言放下了洒水壶,她无事可做了。
她也不接老爷子的话,只是努力压着心底里的澎湃。
这些东西,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她已经很多很多年,不去想幼时那些画面了。
过去这么久,她确实也做到了模糊化,感觉自己真的彻底忘干净了。
“顾言,我这个人上了年纪之后,确实是迷信的。”老爷子不紧不慢的又开始说着话。
“但是,你真的以为,我当初让你进陆家,是真的只是因为迷信八字吗?”
顾言轻轻吸了一口气。
“我那是救你脱离苦难,如果不是我,你根本脱离不了最底层,没有学历,没有工作,送外卖吗?还是摆摊?”
“这个社会,硕士生都去送外卖了,哪轮得到你?”
“我对你仁至义尽,你却反过来要害老四,害陆家,你良心真的过得去吗?”
顾言闭了闭眼,她已经很努力不去听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