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三天,波历和海浪每天都来敲门,显然是人去楼空了。
之后五天,他们每天都走遍了这个小地方的小街小巷,酒吧餐馆咖啡馆,当然还有河边。
这五天里,他们不是闷头走路闷头喝酒,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过去的事情,聊她们两个人,聊他们在上海的家人和过往的事迹。
今天,他们终于坐了下来,而且是坐在了波历的根据地,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的啤酒花园山坡上的我的老地方树丛里。他们每人捧了一箱啤酒,上了坡,在他的树丛里坐了下来。
一个人说:今天来个一醉方休吧。另一个人说:醉了就见到人了。第一个人说:见到想见的人。话要说清楚了。第二个人说:说清楚有什么用?第三个人说:好像是他们?第四个人说:听着像。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上述的第一个人是波历,第二个人是海浪,第三个和第四个是女生的声音。是他们熟悉的女生的声音。
他们刚要跳起来,或者说刚刚跳了起来,树丛入口处已经露出两张脸来。
果然是她们。果然是娜拉和若雪。
结果当然是,娜拉一把抱住了波历,海浪一把抱住了若雪。波历的反应是那种久违了的男人的反应,他紧紧地抱住了娜拉。若雪的反应先是也抱住了海浪,然后推开了他。她推了好几次才推开的。波历其实都看在了眼里。可是他并没有想笑的感觉。
波历懂若雪的反应。她心里应该还有个坎。一个从二区带来的坎。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三年了。
海浪用他的牙咬开了啤酒瓶,然后是四个酒瓶的碰撞,再然后是三嘴四舌的状态。也就是说,大家都抢着说话。
归纳起来说吧。她们俩在小酒吧之夜的第二天下午就被接走了,是施图姆亲自来接她们的,说是还有一个女秘书。她们说的这个女秘书我也是认识的,但始终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们被接到了女生宿舍里。施图姆告诉她们,她们俩都被分配到第三研究室去工作了。但是,她们要在女生宿舍里待几天,这几天里不能出门。在这几天里,她们还要接受一些体检。
她们说,其实她们想出门也出不了。
波历想,我懂的,那就是那种脸的通行资质被封锁没有开通的状态。
今天早晨她们忽然就可以出门了,首先她们去的是三号实验室大楼。
晚上,她们没吃晚饭就找到了那家小酒吧。那个小服务生果果告诉她们,海浪和我每天都在找她们。至于我们可能去的地方,那个果果说,她只是听说过,波历每天都在啤酒花园里布道。所以她们俩直接就到啤酒花园来了。她们问了啤酒花园的女服务生,女服务生告诉她们,波历总是坐在山坡上的树丛里。她们没有找到我们,就在一个树丛里坐了下来。
波历笑了出来。竟然说我在布道。倒也幸亏我有点名气,连这个我刚认识的果果都知道我以及关于我的传说。
他忽然想起一个每天都会想起但到时候就会忘记的问题。
他的问题是向海浪提出的。他说:你说你在河边第一次见到若雪,我说的是现在这种状态的若雪,你就认出她了。你是怎么认出她来的呢?
海浪说:这就是我们当初中断聊天时我本来想说的故事。也就是我跟你在重金属酒吧之夜最后一次业务性聊天那次。
波历说:你还担心被监听吗?
海浪说:我想穿了。这次被莫名其妙误打误撞地关进医院里,我本来以为是我们在重金属酒吧里的聊天东窗事发了,结果却是一场误会。我不管那么多了。反正话都是要说出来的。不说出来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