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拉对云吴还是很尊敬的,他说什么她不时也应个一句两句。但他走到她身边,她却总会在几步后不露痕迹地转到了波历的另一侧即跟云吴之间隔着波历的那一侧。
还有一个方面是波历觉得更需要分析和总结的,那就是他的寻故人之举。到这里五年多了,五年来,他从来没有放弃寻找故人,也就是从那架牛航飞机上一起被失踪的中国同行们。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波历简单分析如下:
第一,找到了一个,至少说明我的寻找是值得的,大方向是对的。有一个就会有其他。
第二,找到了一个,一个健在的人,说明其他同行(hang)兼同行(xing)情况应该差不多。这至少是让人欣慰的。
第三,大方向没错,但小动作却未必对。我过度地依赖我的特异功能,即我的非凡嗅觉。这也没有错。但我没有想到的一点是,到这里后,所有人的面貌、样子都被改变了,这意味着,基因多半也被改变了。在这种情况下,外在的气味也会改变。其实,通过这些日子对云吴的嗅(只要他走到我的旁边,我都会深呼吸。只是我表现得很自然),我已经一再地确认了,他的原味还在,但是在一个覆盖层的下面,而且被上面的覆盖层所混合了。所以嗅识的难度大了很多。但仍然是有迹可循的。
第四,据我几年来的经验,像云吴这样身在此地却仍未识别出来的,可能还会有,但恐怕也是个例了,也就是说,数量不会很多。如果这里的故人是有一定密集度的,我应该早就破解了。换句话说,还会有更多的人在这里的附近,也就是说在这个所谓研究院的其它研究所里。尤其是,我们那批奥曼与会者虽说都来自生命科学领域,但却分别来自干细胞、基因、病毒、细菌等各个分领域。而且,中国与会者里,研究干细胞的还真没有几个。这里,从我们实验室和超市的进出货和送货取货人的服装等方面就可以想到,这里还有好几个其它区域,而这些区域都是通过地下通道相连着的。
有一天,海水退得很远。海水退得很远,露出一大片沙滩的时候,他们三个人也会走得远一点,也就说走到很多时间被大海吞没的地方。
他们看到一条鲨鱼在沙滩上。他们走到了近前,这条鲨鱼像哀求一样看着他们,在沙滩上扑腾着。
波历说:我怎么觉得这家伙挺可怜的呢?我们把它弄到海里去好吗?
娜拉说:可别做这种傻事,它会咬死你的。你不知道有一个成语叫鲨鱼的眼泪吗?
云吴说:没事的,上回我也见到过这样的鲨鱼,后来涨潮,它就回到海里去了。
波历问: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鲨鱼呢?
娜拉说:一定是这里有什么吸引它们的地方,或者是海水的温度,或者是什么食物。
云吴说:我也琢磨过这个问题。我在想,这是不是跟这里的干细胞有关。我们这里成天研究干细胞,有很多排放,形成了丰富的食物来源。
当然了,他们没有去动那条鲨鱼。后来还见过别的在沙滩上扑腾的鲨鱼,甚至有细小的、比大鲨鱼小得多的鲨鱼,他们顶多走得近一些,但并没有去碰它们。有一次,当他们走到一条在沙滩上扑腾的小鲨鱼旁边时,它居然弹跳起来,跳到将近三米的高度,而且有向他们扑来的架势。娜拉吓得大叫,倒退着,绊倒了,波历一把抱起了她,往后一跃好远。这回可真的有点危险。这条鲨鱼掉下来的地方差不多就在他们原先站立的位置。
波历说:对不起云老师。他是第一回称他为老师。原因自然是,他只有抱一个人的能力。这条小鲨鱼虽然没有扑到云吴的身上,但是可以说就是从他身边过去的。波历跟他说对不起的时候,他刚刚爬起来,向一边躲去。有点狼狈。
有时候他们也一起逛超市,波历说,在这里买东西,反正钱也只能干这个用处,不会有人偷东西的,自动刷脸,偷不了。
娜拉说,这里的人工资是不少,可是有的人还会偷东西。我觉得不是贪,而是寻找刺激。虽然是刷脸,但有的人会把脸遮起来,比如用一条纱巾。我听说过,偷东西的人,哪怕他或她拿的只是一只水果,只要走出了这道门,就会有警察过来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