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问了另外一个护士。那个护士看了他一眼,跟她说了什么。
她走回来后,说:我的同事说,她也没有印象。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搞错了?他脑袋有点晕了。
他走进了医院的过道,他找到了他当时曾经待过的房间,那里好像很忙,应该是急诊室。这里面家具和器具的位置他觉得都没有变,虽然他当时并没有仔细观察过,但这点记忆他还是有的。
一个女医生从一个病人旁边向他转过身来,问他:年轻人,你的问题是什么?
他说:这里原来有一位男医生吧?
她说:那位就是啊。
她指着的那位是个年纪很大的,看上去像是退休回聘的那种。
他说:就他一位?
她说:是啊,我们科室就两个女医生,一个男医生。
他说:你治疗过脸肿得很大的病人吗?
她说:最近没有。
他说:你也是新来的?
她说:不是啊。对不起,如果你是看病的,请到外面等候。
接下来,他走到了医院的病房区,他几乎是一个一个病房参观了,不是几乎,就是真的一个一个病房看了。这里住院的病人很少。本来嘛,这个二区总人口也没有多少。
他没有见到任何一个脸肿的病人。他问了好几位医生和护士,所有人都觉得他有点问题,也就是说精神上的问题。他们中有一位甚至问他,你是不是走错了,说的是别的医院,他说这里不是只有一家医院吗?难道还有第二家?他说:是啊。这里只有一家。可是别的地方还有医院。他问他是否是新来的。他说不是。然后就不理他了。
如果不是他回到小楼里见到苏珊的微笑,走到对面的两个实验室里见到所有的同事,其中有一位是顶替了小涂的新人,其他都是旧人,如果不是这里的一切都很正常,他真的会认为是他不正常了的。
那个医院里有新人,这好理解,可是看来也有旧人哪,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不久前发生的那么轰动的事情呢?
而且,有很多人去了那个医院之后就不见了,包括这里的小涂。不是暂时的不见,而是彻底的,因为他们的位置已经被别人代替了,在食堂里,在他们的实验室里。
娜拉、若雪和云吴也都向他证实了这件事,他们那里消失了一批人,这些人确实是因为脸肿或者牙疼而去就医的,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幸亏有一些人可以证明他没有疯掉。否则他真的会疯掉。可是又有许多人和事情表现的是另外一种形态,这又让人怀疑是他们这些自认为正常的人实际上成批的不正常着。
幸亏不是他一个人在夹层里。他忽然想到了他当初在通往地下汽车世界的坡道上产生的那个奇怪的理念。夹层。好像这里有人在高明地操作着,把他们每一个人放在时间和空间的某个格子里旋转着,就像魔方里的格子,只不过是透明的,是每个格子里都有人的。停下来的时候,有时候在这个夹层,有时候却在别的夹层。这些层次相互比较的话几乎没有区别。由于不是多彩的魔方,而是一切都是透明的,任何人都感觉不到自己可能已经不在同一个纵横层次上了。
波历的理解和娜拉们是一样的,这里的黑科技和黑管理实在是太高明了。高明到了可以让所有的人每一个的人都疯掉的地步。而他们,无论他们有多聪明,他们里面有多少位贝诺尔奖得主,都只不过是某些人或者某些机构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