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问“你活着”跟问“你来了”一样,既是废话,又不完全是废话,虽然明明看到了活人和来的人了,还要这样问有些多余,可是这样的问话同时是一种心情的表达,比如惊讶,比如喜悦。
他见到活着的艾晚亭小姐时的心情,至少是惊讶和喜悦的综合体,应该说是两者综合体的n次方。
艾小姐,这位在奥曼机场跟他撞了个满头满脑、撞得在飞机上跟他一聊起来就把父母爱情和她的姓名来历交代得一清二楚的女孩子,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她笑了出来。然后又哭了出来。
他捂住了她的嘴。因为他闻到那强烈而统一的香气正停留在他们的厕所门口。她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腿。他不知道她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的,还是后来才认出来的。他感觉得到她整个人的颤抖。
然后,她像爬一棵树那样爬到了他身上。用通俗的话说,她站了起来。只不过,在这里站起来,跟在别的空间站起来,感觉是不一样的。
当然,她先前那话“我是完整的”也终于可以理解了。
她其实并没有在上厕所,她只是衣衫完整地坐在那里发抖。
她现在是贴着他发抖了。
她抱住了他。他也抱住了她。
这种时刻,大家都明白的,并没有思考男女区别和男女相吸原理的时间和空间,没有时间去把一种颤抖转化成另一种颤抖。真心话。
他转过身去,插上了插销。他本来想说,你刚才门都没有插上。这多危险。可是他没有说。
她说,你坐下吧。
怎么坐呢?他想问。可是她跟跳华尔兹一样,已经抱着他转了个180度。他就直接被坐在马桶盖上了。也就是说,在他坐下的同时,她也坐下了。她就坐在他的腿上。
这恐怕也是在这么个空间里两个人怎么坐才能都坐下这个谜语的唯一解法或者说谜底了。
他说:没事。他们走开了。
他这么说,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当然是由于他特殊的嗅觉。它是不会犯错的。
接下来,艾小姐给他讲了一个简单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