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还挺幽默的。在这个鬼地方(受累),人没有一点幽默简直活不下去。这是他的想法。
当然了,他们虽然是一男一女,可是他们没有对拜,而且他们没有止于三拜。他们磕了足足有十个头,都是对着河磕的。
难道是祭拜河神?他想。
磕头停止后,那个女的转过脸来,对着那个男的,同时也是侧对着他。波历。
波历心里说:天哪!
他说“天哪”,是因为他认出了她来。
其实他一直奇怪着,怎么几年来就没有见过她。
她的眼镜片在阳光下闪着光。
那时候,她没有戴眼镜,但是他记得她鼻梁上那种戴眼镜的人才有的印痕。
没错,她就是波历刚来的时候,告诉他不要走到河的近处去的那位中年女士,那个长得像中国人但其实不是中国人的文静的女士。
她说:是你?
她微笑着。她向他提问时,他距离他们二人只有五六米远了。
他说:你好!很久没见了。
她说:是的,很久没见了。可是我知道你是谁了。
那个男的也转过了身来看着他。
这个男的他是见过的,应该见过好多次。毕竟这里只有那么多人。
这是个欧洲人长相的年轻人,应该比他波历年轻一些。他们见面多半是在A1楼即食堂那栋楼里。波历每次见到他都是他正在往室外走去的时候,应该是吃完饭去散步。有一次波历甚至看到他破墙而出。也就是说,他是从某个地下通道里直接走到食堂里来的。或者说,他吃饭的食堂在那堵墙的后面。
每次见面,他们都微笑着点头,就跟他遇到这里的其他人和这里的其他人遇到他一样。
波历说:你好!波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