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临其境

——忽的心中一悸,暗觉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的散发反派的光,不由得抻直了腰,使得皮带猛勒住肉。

他很艰难地把目光蔓延到台下其他人。

报答恩师的是一群默契的天灵盖。

很明显任老魔打算再抽取一位幸运观众上台献丑,作众人谈资,开学没多久,还是明哲保身为宜。

艺术的PK,不一定有赢家,但是一定有输家。

和方同学站在一块儿,还没开演,他不戴口罩的话,你已经是输家。

任长虹讪讪然,回头正对上方沂看过来,这是一双古井无波,清澈干净的眼睛,任微张嘴唇楞了半秒,还没等说话,只听得:

“看过的,看过很多遍了。”

语气淡的陈述句。腔调和之前稍有不同,有点……机械。

是太紧张了吗?

年轻人啊年轻人。

心态差,不成熟,还需要啊……敲打敲打。

任长虹暂作搁置,“那你准备下,马上演出来,”拎着长椅坐到前第一排,留出偌大的空讲台,留方沂独一人站着,底下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像贫瘠土地钻出来的野草杂乱各异。

“别紧张,现在,我们都是你的孩子了……”

这音极慢极长,催人入眠,方沂也闭眼酝酿情绪,直到一句依稀不可闻的:

“表演开始……”

睁开眼。

视野中是一片恢弘大气的绿铁门,竖直尖锐的棱形边栏,更外两侧,贴宝红瓷的大理石成拱形,乍一看像流动起来的旗帜,阳光照耀下,衬得铁门更是熠熠生辉。

唯独其中一大块宝红瓷脱落,不太雅观。

今天的天气不错。

钢筋架上的贵顺,盯住瓷砖上隐隐约约的自身倒影,颇有些茫然,他随机发现自己手上还攥紧了一把泥刀,再下面,架空的二层平台,搁了桶泥浆,一摞红瓷。

他是在贴瓷砖啊。

于是走过去熟门熟路的起手,撩了块泥粘上,这是肌肉记忆。

不小心洒了些,泥点坠过二层落底下,正巡逻地保安制帽上,保安揭开了一看,怒得扯长喉咙:“贵顺!贵顺!你不长眼睛的?”

“贵顺”是谁,却知道是说自己,连声赔罪。这保安也是本地人,最在乎自己的制服干净,何况是顶上的。

“唉——晦气。”保安一看他那泥样,话软了,转回去试图擦干净。

清净了一阵子,砖悉数贴上去了,贵顺看自己的活计拍了拍掌,今天是挣了份大的。

回去要带份卤菜,不过得先下去洗干净手。

梯子,我需要梯子。

目光落在保安室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