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五大三粗地汉子站在田埂上,朝着地里的老翁喊道,“七叔,你唬我呢!昨日进城,就得八毛钱?呵,村里谁不知道你家的本事?便是家里的小茵茵都会编花篮,半月进一次城,就挣个八毛?”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心里不晓得记恩!不是我家,你如今种得了这样的好地?!”
七叔老态龙钟,他驼着背,手里虽然拿着锄头,但一抬起来就颤颤巍巍,只能艰难地慢慢耕地,多年的风霜叫他一脸苦相,小心翼翼地说:“会编花篮藤框的太多,没卖出去……下个月,等下个月……”
“呸!”汉子骂道,“我看你家小茵茵也有十岁了,换从前,都能去夫家做活了,下个月你家再掏不出钱来,我就给小茵茵做个媒,给她找个山里的良配!”
七叔正要说话,汉子打断他:“你记好了!”
汉子哼了一声,抬腿走出了田埂。
七叔看向自己的手,他吸吸鼻子,没忍住抬手去擦眼角的泪,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锄地。
实在不成,他就只能去借印子钱了。
“真是没良心的东西,活该一辈子受穷!”汉子走进一处院落——这样穷困的村子里,却还有一处砖瓦院子,院内一大片空地,正晒着土豆干,他掀开帘子走进堂屋,冲里头的人喊道,“娘!我姐回来了不曾?”
“说是明日回来。”老娘正盘腿坐在炕上削土豆片。
将土豆煮熟剥皮,削成薄片晒干,到冬日就是一道好菜,还很能放。
“怎地?”老娘看了眼儿子,“你又惹事了?”
“少惹事,免得你姐回来骂你,上回被骂得轻了?”
汉子抬手去拿桌上的野果,一口啃下去,混不吝地说:“我怕她?不是还有娘吗?我姐骂我,娘你得护着我。”
“更何况没有我,我姐在村里有这样的威信?她常不在村里,走的日子久了,谁还记得她的恩情?”
“村长都还是得我姐青眼才提拔上去,本家的亲戚,敢翻出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