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过去的传闻，再到跟随方老师这段时间，当他的助理以来，周欣然一直都以为，方老师永远都是那种西装革履，总是和人讲法律的形象。

而且动辄就会把人送进去，明明现在是民事方向的律师，但却一直热衷于刑事案件。

好像从来都没有软弱的时候，那颗心，就像是生铁做的，一双眼睛，又像是见惯了世间的善恶。

结果现在才发现，就算是方老师这样的男人，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终于啊，那天他又拿我的卫生纸用，我刚买回来还没拆开呢，就直接拿走了。”

“他说就用你点纸怎么了，你这人咋这么小气，因为这点东西就和我吵架，你至于嘛，有毛病！”

“我忍不住了，和他大吵一架，我问他为什么不自己买，为什么就用我的。”

“结果周毅你猜怎么着，他们都在劝我，包括我的舍友，甚至吵架吵大了之后辅导员，他们都劝我别吵架，不至于。”

周欣然的柳眉倒竖，她想再次强调，自己是周欣然，你说的周毅现在在家里挺尸呢！

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不行，不能算了，周欣然从旁边的包里掏出手机，然后直接对着方大状便开始拍！

哈哈，什么叫黑历史，这就叫黑历史。

这是方老师您叫我的，口说无凭，万事留痕！

我这个徒弟学的不错吧！

方大状应该是真的喝多了，没意识到有人在拍自己，依然在那里自顾自地说道：

“大家都说他也是无意的，人是個好人，只是稍微喜欢占点小便宜，说宿舍舍友之间要互相友爱，互相团结。”

“说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吵架，男子汉大丈夫，要有肚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他们说的很对，很有道理，但我就是不明白，明明他拿我的东西是他不对，为什么都来说我呢？”

“估计现在都早就忘了这件事吧，但我依然记着，我读研读博，我去魔都打拼，但我依然记着这事。”

“不至于，凭什么不至于，周毅，从那之后我就心里想着，我想改变这种情况，这点小事，难道小事就一定要忍着吗？凭什么！”

“可惜啊，我在那之后就忙着赚钱，忘记了初衷，如果不是你，我都忘记了，我还有过梦想……”

方大状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周欣然已经沉默了。

在许于凤那个案子的时候，周欣然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对方是不是有毛病，是不是缺心眼！

不单单是说周毅，还有这位方老师，这位自己上学的时候就已经是顶级大律师的方老师。

可是现在周欣然大概明白了，也大概理解了，那不是缺心眼，也不是有毛病，而是……他们想讲道理。

他们想对那些好像已经司空见惯的事说一声：凭什么！

凭什么过去这样现在就得这样，凭什么大家都这样那这样就是对的呢？

凭什么没人这样做，我这样做就是有毛病呢？

社会需要和谐，但前提是建立在大家都好好交流的情况下，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明明你做错了，你还一副很有理的样子，大家还劝我大度点原谅你，那我就得问一句，凭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大状已经睡着了，周欣然将旁边的被子给盖上，随即走到了窗户边的椅子上，静静地坐下。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思维有点乱。

她是想成为大律师，但是……好像记得是有个梦想来着，是成为大律师才能实现自己那个梦想。

但是后面，后面好像就忘了，那是啥梦想来着？

公平？正义？还是什么，忘记了……

只记得自己想成为大律师，却把最初的梦想给丢了……

坐在那里，周欣然第一次没再空闲时候玩手机。

唰！方大状睁开眼睛，四处看看，哦酒店房间里呢。

周欣然在不远处坐着，这会儿已经走了过来。

“方老师你醒了？来喝点蜜水吧，你们今天喝太多了吧。”

方大状使劲摇摇头，接过蜜水咕嘟咕嘟喝完，这才道：“唉，我也不知道，每次和周毅喝酒就容易喝多。”

他不是个贪杯的人呢，甚至于平时连酒都不怎么喝，除非有特殊的场合。

但是和周毅一块，那就是想多喝点，多聊点。

这种感觉很奇怪……

喝完了蜜水，方大状有点犹豫道：“诶对了欣然，我之前有没有……有没有说过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