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凌便站立在榻前。
阮凝玉警铃大作,刚想说:表哥,让她来吧。
却不料谢凌直接将帕子递给了她,堵住了她嗓子眼所有的话。
仿佛适才只是他不经意间的举动罢了。
阮凝玉果然闭上了嘴。
许久后。
“多谢表哥。”
她还是不愿与他过多说话。
擦完额角的汗,阮凝玉将帕子随便往榻上一放,便疼得又翻了个身,又是将后脑勺对着男人。
阮凝玉想,只要她不说话,像他这种地位的男人很快便会觉得无趣,想来不一会便会主动离开这间屋子。
窗牖紧掩,雨水混合着泥土的味道还是趁机从缝隙里钻了进来,阮凝玉蜷缩着身体,只能试图去听外头的雨声来减轻自己的注意力。
腹部绞痛,阮凝玉又疼得翻了个身。
刚翻过来,她便怔住了。
只见屋里仍立着道宽大挺括的身影。
谢凌一直守在屋里,不曾离开过。
谢玄机怎么还在这里?
谢凌见她比起方才已经有了些精神气,于是走过来。
“这是我向女医请教的姜枣茶,可驱风散寒、活血化瘀,表妹尝尝。”
阮凝玉愣住,她果然见谢凌的手里正端着碗红褐色的茶汤。
谢凌递了过去。
阮凝玉虽然惊讶,但是没接。
但他仿佛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于是轻然道。
“若表妹身体不便吧,那便让为兄喂你喝吧。”
阮凝玉:……
“表妹自己来!”
吓得她伸手去接。
笑话,要是被谢夫人知道了她的丈夫这样对待另一个女人,岂不是要提刀杀她?
阮凝玉接过姜枣茶,凑近轻嗅,便是一缕姜的气息,直抵鼻腔。
但她不喜欢姜的味道。
谢凌道:“都喝完。”
这个古板至极的男人,就连她喝姜枣茶他也必须亲眼看着她都喝完为止。
阮凝玉喝完红姜茶后,谢凌还是放心不下,适才她在榻上歇息不出声的时候,他便在屋里看完了一本关于女子来葵水宫寒的医书。
谢凌嘱咐道:“平日里定要着重保暖,尤其是腹部与双脚,切不可为了身着好看的裙裳,便疏忽大意让自己遭受寒邪侵袭。”
“生冷之物,也务必忌口,易损伤体内阳气,加剧宫寒之症。日常闲暇之时,不妨多饮用暖宫五红汤,以调养身体。这汤的做法不难,取红枣、红豆、枸杞、花生,再添上些许红糖,慢火炖煮便可。长期坚持饮用,定能有所裨益……”
阮凝玉杏目微睁。
她不敢置信她听到了什么,谢玄机竟然在跟她传授着缓解宫寒的知识??
他疯了么?!
这是他应该说出的话么?
从谢玄机口里出来的应该是四书五经和伦理纲常才对,她不敢置信谢凌顶着这张严肃的脸对她说这些。
本来她的经血沾在他衣裳已经让她有点不能见人了,他如今又说起这些,阮凝玉更是臊得满脸通红。
“——我知道了,表哥,你别说了!”
说完,她便将锦衾蒙住头。
谢凌盯着她,却不能理解她这样的行为,他眉拧得很紧。
他知道她还在因为经血粘到他衣服上而难为情。
可……
谢凌神色淡然,他当初与她夫妻之实仅差一步,故此他觉得表姑娘没必要因为这点小小的事而害羞。
她什么样子他没见过?自打离开侯府后,她在他梦境里的模样也更清晰可见了。
以前梦中之物全是他的意想,如今有了真实的参照,他反而更难以忘怀。
眼见表姑娘还蜷缩在被衾里,谢凌垂眼,并没有说什么。
谢凌继续言笑不苟,郑重其事,“平时也可喝些热姜茶,多温热滋补,女医给你开的药方,你亦要多煎着喝。”
阮凝玉:……
她真的快吐血了。
谢凌此刻就像是个操心的老父亲,正对着自家女儿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一板正经,不容置疑。
阮凝玉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给捂起来,因为真的太奇怪了!
她没办法将这些话跟谢凌联系起来。
在她的认知里,眼前的谢凌和记忆中那个形象,怎么都无法重合。
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