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乎机械般的缓缓转过头，然后在看向苏沐宸的一瞬间，眼泪就无声滑落，悄无声息，眼神却依旧那么茫然，写满了无措：“那姐姐……我是谁？”

一句哽咽的话，让苏沐宸的眼眶顿时也红了起来，内心更是被极致的恐惧填满了。

这件事被她埋藏在了内心深处，却终究在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引爆开来，那爆炸产生的余波，还没靠近，已然让她的内心颤抖不已。

“你是叶澜，你不是其他任何人，你就是自己，独一无二的……”苏沐宸带着一丝颤抖，说话的内容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高高在上的总第二次要失去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人，她这么久以来的阅历好像化为了笑话，在此刻毫无意义，甚至得靠近懵懂无知的叶澜，才能感到心安。

但连她都是如此，更何况叶澜？

他跟苏沐宸在一起的最开始都是一个错误，不过是别人的替代品，就连被言倾雪改变了记忆，看似成了受尽宠爱的小少爷，这个身份也是空中阁楼，镜花水月，眼看着在此刻就要骤然破碎，他惶恐又害怕，甚至向苏沐宸这个一切的罪魁祸首乞求庇护。

啪嗒。

直到眼泪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叶澜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在那里呆呆问道：“我、我为什么会哭呢……”

一边说着，一边眼泪越流越多，像是悲伤积攒在内心深处，并没有随着记忆的改变而消失，而是在此刻决堤般，如潮水喷涌而出，将他脆弱不堪的内心冲垮的彻彻底底。

叶澜的泪水落到苏沐宸手上，滚烫又炙热，终于让她找回了一丝理智与清醒。

离开，必须带着叶澜离开这里。

苏沐宸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她在刚刚看见了言倾雪，忽然就想起来了。是的，还有言大夫，还可以再改变一次叶澜的记忆，只需要把他带走，从这里带……

啪。

“你带不走他！”

苏沐宸有些呆愣的抬起头，就看见顾璃站在她的面前，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叶澜的手腕，那双碧蓝的眼眸里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她一字一顿：“我不会再把他交给你了。”

周绮梦的话语点醒了她，或者说戳破了她。

她不觉得在苏沐宸的身边，叶澜会得到幸福。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把叶澜拱手让人？就像周绮梦说的那样，要不就让叶澜只属于她一个人，要么就她和苏沐宸谁都得不到他！

苏沐宸跟顾璃对视着，这一刻，她好似也读懂了顾璃抱着什么样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