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安静极了,能让人听到心跳加快的声音。
傅氏虚虚地倚在贵妃榻上,脸色极为苍白,没有血色,她生得一张瓜子脸,颧骨高,下颌尖,瞳孔颜色黑黝黝的,眼角纹路格外的深,身上一件银灰色的妆花褙子,一条金丝暗纹的黑色抹额,整个人病恹恹的,眉眼却有些凌厉。
“穿袜。”
郝嬷嬷冷着面没动,沈栗才意识到婆母这话是同她说的。
她抿了抿唇,快步走上前去,轻轻掀开傅氏茶色暗花湘裙,替她将袜子穿上。
傅氏睨沈栗一眼,眼神有些阴冷,“捡起来。”
沈栗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碎瓷片,蹲下身去,将它们一一捡起。
纵然她再小心,手指头还是不小心被刺出了血迹。
傅氏将她手上的伤口看在眼里,表情稍微放缓和了些。
“伺候我穿衣吧。”
沈栗低着脑袋,蹙了蹙眉心,将小手藏在袖子里,擦干血迹,才上前伺候傅氏穿衣。
等在傅氏面前忙活完,天已经蒙蒙亮了,陆陆续续有人来请安。
谢家一共三房,傅氏所在的大房乃如今武安侯,一共两个孩子,大归在家的姑姐谢言闲,世子谢言慎,姨娘卫氏膝下没有孩子,二房三个小子两个丫头,三房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武安侯府是武将之家,男人们大多在边关任职,家中女眷居多,平日里众人都要按规例到傅氏面前晨昏定省。
傅氏生病后,身子骨越来越弱,脾气却越来越古怪。
看不得人穿得鲜亮,也不喜欢调笑声。
屋子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药味儿,院子里也衰败得厉害,处处昏暗无比。
沈栗嫁过来之前,伺候傅氏的主要是卫氏。
沈栗一来,苦不堪言的卫氏便欢欢喜喜地撒开了手,让她一人独自承受傅氏的阴晴不定。
一大家子人安安静静坐在明间,只有沈栗像个外人一样端茶送水,还只能站在傅氏身边。
卫氏看不起她的眼神赤裸裸的,大姑姐谢言闲的眸光也越发轻蔑。
其他的姑娘和公子们,都是仰仗大人们脸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