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知青点,孤零零地在一个山坳里,一个院子,几排茅草房子的寒酸不一样。和公社所在地,除了一家供销社,就没其他什么商店也不一样,化工新村,在他们看来就是人间天堂。
在化工新村里,不仅有百货商店、照相馆、新华书店、理发店、化工饭店和化工招待所,还有电影院、图书馆、文化宫。还有长途汽车站和一个轮船码头。还有一个自发形成的马路集市,周围农村的农民,会把自留地和山上水里的出产,拿那里去卖。
那个地方,实在是太热闹了。
因此,他们知青,只要有时间,就都会往化工新村跑。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高峰是六十年代,到了七三七四年,新增的知青已经不多,主要是城里的青年,哪怕没有工作,留在城里,整天瞎逛闲混,街道上管得也不像前几年那么严,一定要把你往下面赶。
知青点上的知青,开始一年年减少。有去上大学的,那时也有大学,不过大学生不是考试进去的,而是上面分配指标,发到下面,下面就搞推荐,主要是绞尽脑汁开各种后门,而去上的大学。这批大学生和后来高考进去的学生,有个区别,他们叫工农兵学员。
还有城里父母退休,回城顶职的。就是你在城里的父母,要是有单位,一个人退休了,你可以选一个子女,顶着你的名额进这单位,叫顶职。
还有有因病返城,在城里长期泡病假的。
最多的,还是在当地,被招到各种单位,像什么供销社农机厂船运公司搬运公司等等。农民的子弟,当时连参与招工的资格都没有,这些单位需要人,要招工,只有在有居民户口的知青里招。供销社所在地的青年,基本都是农业户口,一样没招工资格。
不管通过什么方式离开知青点,要是家里没有背景,送礼和走后门,那是必须的,那个时候走后门蔚然成风。
我和徐老师两个的家里,都很穷,更没有什么背景。她爸爸早就已经去世,家里还有一个妈妈和弟弟,妈妈提前从街道的工厂病退,她弟弟顶职回了城,她回城的路就没有了,只有留在那里。也没有送礼的钱。
我更惨,父母一个在江西,一个在湖北的五七干校,被下放着。哥哥在云南当知青,姐姐在北大荒,一家五口人,分在五个地方。城里的房子没人住,都被房管会收回去,户口都被当地派出所给注销,更别想回去了。
知青点的知青,就这样从一百多人,减到了几十人,十几人,几个人,一直减,我们两个,随着知青点人数的减少,越来越熟,心里其实是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