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坏水儿早早跑到队长家,他把掏粪勺朝队长脚下一扔,说:
“我最最敬爱的无产阶级造反派的队长大人,刘汉堡村起粪的活儿您另请高明吧,老子不干了!除非召开你开大会,当众宣布,从即日起,全体女社员必须在同一时间,把骑马布丢进粪坛子。否则,老子我就不侍候了!哈哈哈——由此引起的一切严重后果,由革命的队长你一个人负责。”
睡眼惺忪的队长被坏水儿的话弄糊涂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捂住鼻子。
“坏水儿,你说什么?”
“老子不干了!老子不起粪了!”
“你疯啦?”队长说完自己先乐了,这小子本来就疯了嘛。
“你才疯了呢!哈哈哈——”
“什么,你真不干啦?你不掏粪就挣不到七个工分。我们的分配原则是按劳分配,挣不上七分工,你就没有口粮,知道不?坏水儿,你每天掏的可是你自己的口粮。”
队长觉得跟一个疯子讲道理真是浪费精神头儿,同时心里还很困惑,无论如何他也想不通,自己的老婆怎么会让这个臭哄哄的家伙占了大便宜呢?哦,那天老婆交待时说疯子劲大,她是被迫的。
“掏大粪就是掏口粮、、、、、、”坏水儿似乎刚刚意识到每天的劳累能为自己挣回七个工分,七个工分就等于自己一天的口粮。他弯下腰捡起粪勺,乖乖走到了队长家的粪坛子跟前开始起粪。他也刚刚意识到,男社员和男知青算全劳力,干一天活挣十个工分,女社员和女知青及地富反坏拿八个工分,而我坏水儿每天只有七个工分,刘汉堡村把我当成半劳力啦、、、、、、
“看来这小子还没有疯得一蹋糊涂,他还知道人不吃饭不行、、、、、、”队长自言自语返身回屋睡回笼觉去了。
坏水儿认真地清理队长家的粪坛子。如今他最爱掏的就是队长家的粪坛子,自从把圈画到了队长老婆的屁股上之后,队长家的粪坛子里再也看不见女人的骑马布了,队长老婆再也不敢拿他寻开心了,而且一见到他就象老鼠见了猫,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怖和迷惑不解的目光,这目光有几回险些让坏水儿萌动了恻隐之心、、、、、、
晚上回到土屋,坏水儿又累得不想起粪了,可是起粪等于起口粮,没口粮不能活,活不下去就离不开这个鬼地方。坏水儿恨自己,怎么愁得连个坏主意都想不起来了?坏水儿想不出坏主意,这在他来说是绝无仅有的。正当坏水儿为想不出坏主意而大伤脑筋之际,夜空中传来了队长老婆的哀嚎声,如样板戏叫板般长长的哭腔断断续续,一共七声。
“有啦!”
坏水儿一拍脑壳,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坏水儿又一次把掏粪勺摔到了队长的面前,
“老子不干了!”
“七分工不要啦?”队长以为坏水儿的举动只不过疯病再一次发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