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归宁日!
也就是女儿出嫁回娘家的日子, 一大早, 童家出嫁的女儿们携着儿女、老公大包小包地回娘家走亲戚来了, “爸妈,”
“姥姥姥爷,”
“弟弟, 弟妹,”
“舅舅, 舅妈, ”
一个个亲切的不行,仿佛之前因忌惮天玄宗的势力而跟他们保持距离的冷待没发生一般,童老爷子也是笑脸相迎, 并没有将之前的不愉快表现出来, 还跟心里别扭的老婆子说, “人老了, 难得糊涂吧!”
“不这样,还能怎样?”
经历夏沅的事后, 老太太再想不开也想开了,她先前是气恼恨极这些‘势利眼’的大小姑子和小女儿们, 但她之余夏沅同样是这些势利眼之人。
人啊,只有换位思考才能想明白。
来者即是客, 把人都请进屋里坐, 上好茶招呼着, “小舅, 这茶真不错,”说这话的是童老爷子大姐的长子。
除了嫡亲弟弟童三爷外,他上面有两个嫡亲姐姐,跟姐夫们处的也都不错,因为跟儿子之间有隔阂,这么多年也是极力扶持几个外甥,自认为对他们比对自己儿子也不差什么,可落了难才真正理解,外甥是狗,吃了就走这话的真正含义。
“是好喝,翰翰给我带回来,我喝着不错,才拿出来让你们也尝尝的,不好我也不会拿出来,”
然后大家就觉得自家舅舅|外公|岳丈……脸上的笑意和神情比以前疏朗多了,那种愉悦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不仅人显得年轻,精气神也回春了。
好像枯木逢春一般,强盛的不仅是人,还有心态。
互相对视一眼,有人问道,“对了,君翰呢?怎么没见着人!”
“天玄宗在西山布置考场,他被沅儿拉过去帮忙了,”
这话一出,一个个眼睛亮的跟狼一样,顺势就打听起收徒的事,他摆摆手,“这个别问我,管不着,”
“怎么管不着,您可是她亲爷爷,正儿八经的亲人,”有人恭维道。
童老爷子淡笑,“那也要看人家认不认,认就是正儿八经的亲人,不认……你就什么也不是,别说十几年没养过人家一天,就是养在身边的,还不是说不认就不认,”
一句话让大家伙想到前段时间的做法,脸上讪讪的,心里也是悔恨交加。
童老爷子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也就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便换了个温和点的话题。
中午用过饭,姐姐们带着儿女老公告辞了,倒是三个女儿还在,“爸,小弟今个什么时候回来,”童二姑问道。
“不知道,总要忙完才能回来,找他有事?”
“有点,”
“跟我说也一样,”
“爸,小弟跟曲茜已经离婚了,他跟沅儿父女关系又挺融洽的,昨天还来家里吃饭了,你说咱们两家是不是可以恢复来往啊,”
“鹞儿不是已经是外门弟子了么?”
就是因为成功入选了,才让童二姑看到了希望,这段时间她也是深深了解了百宝阁的强大以及夏沅背后势力的强大,因此悔不当初,还是大姐眼光长远,不仅没像她和三妹一样把人得罪惨了,还得了夏沅的好感,年前还收到百宝阁管事送的节礼,当然他们家也没落下,但人家不是冲她这个姑姑来的,而是冲周家人来的,都没有另外给她这个姑姑备上一份礼物。
因为这她在夫家没少被妯娌们暗地嘲笑,说他们老童家抱着金疙瘩找金元宝,结果把个铁疙瘩当宝供了十多年,将聚宝盆丢到一旁,有眼无珠到他们这份,也是没谁了。
真是丢尽脸面,她心里怪夏沅不顾念亲缘,却又极力想恢复关系,不过是个养父就能沾这么大的光,若是他们正经的亲人,不定沾多大光呢?
闺女打的什么主意,童老爷子又何尝不知,眼神一冷,严肃地说,“二丫头,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些亲缘不是你想恢复就能恢复的,人的欲望无止境,想要的更多,失去的也就更多,顺其自然吧!”
这话说给女儿的,也是说给其他人的。
童三姑可没那么好忽悠,你们孙子儿子都入了宗门,她女儿可还是白身一个!
凑过来,哭憋憋地说,“爸,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眼皮浅嘴巴坏,可芸芸是你外孙女,你不能不为她考虑啊,”
“考虑什么?”
“就是那个天玄宗宗门弟子选拔,大志想让他侄子跟芸芸一起参加,”
“去呗,人家都说了不用报名,直接去,”
童三姑急了,“爸,我和大姐二姐都是您的女儿,别人也就罢了,芸芸可是您的亲外孙女,没道理肃肃和鹞鹞行,芸芸不行,”
“你这意思是说如果芸芸没被选上,不是她无能,是人家故意使坏不让她过呗?”
童三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爸,我知道当初芸芸和沅儿起了些龌龊,可芸芸那会也是替弟——曲茜抱不平,都是小孩子,哪能记仇记到现在,你看这样行不行,回头我带芸芸去夏家给沅儿陪个不是,沅儿也没个姐妹啥的,又跟芸芸一般大,正好让她们表姐妹好好处处,”
童老爷子呵呵两声冷笑,“把人得罪狠了,这会才想挽回交好,当别人跟你一样是用得着是亲戚,用不着是垃圾的蠢货呢?当好姐妹,人家就缺你家那样的,亲爹老娘都能说舍就舍的人,谁会高看你一眼,带着你闺女丈夫滚回你们孙家吧,你都说出嫁闺女泼出去的水,以后少回来,”
外甥姐姐们就算了,毕竟隔着一层,可女儿的做法实在太寒他们夫妻心了,再加上这个女儿实在是太蠢了,以低嫁的身份居然还能被孙家人拿捏住,简直蠢到天际去了。
侄子……呵呵!
他儿子孙子已经那么难了,可不能叫这些蠢货再给他们添乱了。
“爸,”童三姑痛心疾首,“你这是不管女儿的死活么?”
“你又管过谁的死活,滚吧!”
“爸……”
“大过年的,你要是敢在我这儿哭丧,我就把孙大志那身皮撸到底,”
之后也不管童三姑如何哭诉委屈,就叫童大姑二姑把这一家子送出去,“大姐二姐……你说我命怎么这么苦啊,”童三姑哭诉道。
童二姑心里有事,也不耐烦安慰这个妹妹,心说,苦还不是你自己作的,满京城那么多好儿郎,偏挑中孙大志这么一家人,“小妹,咱爸还在气头上,这事缓缓吧,”童大姑劝道。
“大姐,那个夏沅还给你几分面子,你在她面前比咱爸有面,你能不能帮我说说,”
童大姑也是当妈的人,哪可能为了个不讨喜的外甥女把自己亲儿子搭进去,别说她没这本事,就是有,也不能把这人情这脸面用的这么随意,“我可没这么大脸,人孩子长这么大没吃我一口米一口粮,人家给面子叫声姑姑,我却没底气充人家长辈,你这事我可张不开这嘴,”
“那我们家芸芸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以前没有这个天玄宗,不一样活啊,”
童二姑童三姑:……这能一样吗?
要是一直吃糠咽菜的也就算了,可明明有机会吃到鲍鱼鱼翅,谁不想争一争,童大姑却看着一旁一脸愤愤咬牙切齿的孙芸芸和一脸若有所思精光闪闪的孙大志,“芸芸这样就挺好,真送到沅儿面前,要是再口无遮拦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就不是一口牙能解决的事了,”
愤怒中的孙芸芸:……
哀戚中的孙芸芸妈:……
坐上回家的车,童三姑一脸苦相,“大志,这事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