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能再让一切重演……”
阿斯兰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激动的喘着气。
犹如全力疾跑之后的疲累,他靠在椅背上,痛苦的别过脸去。
片刻的沉默之后。
迪兰达尔才平静地开口说道:“我听塔利亚他们说过,尤利乌斯七号的那些犯人们……”
阿斯兰的身子隐约一僵,但听得迪兰达尔的声音里充满关怀之情。
“看来,那又让你受了一次煎熬……”
“不,不会。我反而觉得知道比较好,”
阿斯兰像是拒绝他的同情一样连忙答道:“否则我又要被蒙在鼓里,永远都不明白真相……”
“或许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阿斯兰,其实在我看来伱并不需要为了他们的行为而感到自责。”
迪兰达尔探身向前,沉声安慰道:“你会对萨拉议长抱持着全盘否定的成见,也许是无可奈何的结果……”
阿斯兰不禁看向了迪兰达尔。
他这么说难道是指父亲并没有错吗?
可是在战后否定父亲行动的人明明是他啊!
父亲做错了,一个企图消灭地球所有生命的人,他的做法有哪一点合理?
然而,迪兰达尔的话却像是要打动阿斯兰顽固的心。
“只不过,就萨拉议长而言,他也不是一开始就那样好战的吧?或许他的做法是有些偏激了,可是……追本溯源来说,他一切的举动也是基于保护‘殖民地’、保护我们,为了创造更美好的世界才是。”
阿斯兰开始有些挣扎。
这话也没有说错……父亲也只是选择了他认为对的道路而努力着。
起码他仍是深爱国家,也愿意保护它的,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至少在深爱国家的这一点,阿斯兰不会去选择质疑。
“——很多人都是这样,虽然有那份心意,最后却做了错误的决定。而那些错误的言论或思想,也末必就能完整无误的传达出去,因为听者也是用自己的想法和观念去解读那些讯息的!”
“议长……”
阿斯兰这才明白迪兰达尔是在安慰自己,一时有些沮丧,想要婉拒他的好意,却见迪兰达尔态度极其冷静,继续向他分析道:
“尤尼乌斯七号的犯人们只不过是利用了萨拉议长的话,好使自己的动机正常化罢了。他们相信自己没有做错,因为在他们心中,萨拉议长说不定就是这么说过。”
阿斯兰从没有用这个角度思考过这件事,一时不禁睁大了眼,听得入神。
“所以,怎么可以连你都被那种言论影响了呢?他们是他们,萨拉议长是萨拉议长——而你是你。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你都是一个拥有着独立思考能力的个体。”
一时间,这些话渐渐的将阿斯兰内心温暖了起来。
没错……父亲是父亲,自己是自己,所以阿斯兰否定了父亲的做法,选择走上了违抗父亲的道路。
理智上明明知道这一点,情感上却一直没有接受。
“不要把那种事情当成亏欠,你对谁都不亏欠什么。”
阿斯兰一心一意的听着,认真接纳了对方说的话。
迪兰达尔忽然笑着说道:“你看,你现在不是为了防止战火的再度发生,千里迢迢赶到这里了吗?这就够了,别把什么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阿斯兰像个孩子般的低着头,不再像刚才那般冲动。
回想起来,自己的确是怀有满腔的罪恶感,所以失去冷静、一个劲儿的穷着急,若是这种心态不管做什么都只是为了弥补良心上的不安而己。
现在不是为个人思虑而妄自冲动的时候。
“话说回来,你今天能像这样的来到这儿,我还是很高兴的。”
像是要鼓舞阿斯兰的精神,迪兰达尔露出了一个诚挚的笑容。
“不,那是……”
“只要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心意,一定能拯救世界的。别人或许笑我是个梦想家,但这的确是我的信念,如果人类失去了梦想,那人类也将永远无法前进。”
听到这里,阿斯兰不禁感觉胸中一热。
这么说来,自己和伙伴们也是梦想家了。
这位议长果然和他们拥有着相同的理念。
只见迪兰达尔柔和的神情中流露着决心:“所以,为了这份信念,我们一定要跨越眼前的难关……”
阿斯兰仿佛觉得自己得到了某种回报。和父亲在两年前决裂那天的结局,似乎已在此刻被改写了。
他静静坐着,却有一股不合时宜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扣扣——
也是在个时候,会议室的大门传来了响声。
在阿斯兰的注视下,一名穿着红色制服的男子年色阴晴不定的走了进来。
“诺尔?你——”
看着再度穿上军装的诺尔,阿斯兰不禁瞪大了双眼。
“可不可以给我换个颜色?”
诺尔无视了阿斯兰的错愕,看向了迪兰达尔。
“让你重新回归军队并成为红衣已经是我现在所能做到的极限,毕竟在眼前这个情况下,我不能过多的刺激地球联合,这一点还请见谅,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你很快就会重新穿上白衣的。”
迪兰达尔笑着解释道。
“是么,那可真是感谢你的信任。”
诺尔在信任这两个字上格外加重了语调。
迪兰达尔不能让自己恢复成白衣?
要说是其他人,诺尔还勉强可以相信,但是迪兰达尔——
不过这个情况诺尔其实早有预料,或者说拉克丝早有预料。
无论是出于对形势的考量,还是对手中权利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