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蕙兰再怎么豪爽,毕竟是个女孩子,说完后还是有点脸红,垂下了头。她见杨解放呆头鹅一般,半晌没有说话,跺跺脚,转身走了。
杨解放抬头望天,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绪,心道:先做好当前的事情,其它的交给时间。演武场上,正在进行正常的体能训练。杨解放没有去管这些,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控这些人,管得太多或者太严都不太好。下午的文化课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买回来的那么多报纸,也得尽快看完,尽早了解这个时代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从历史课本上得来的还是太过粗浅。
吃过中午饭之后,饭堂里坐满了人。因为大家都知道,杨解放回来了,要重新给大家讲课了。杨解放讲课的水准还是很高的,大家都喜欢听。用一句俏皮话说:可以解闷。杨解放叫侯飞、王大力和陈二狗帮他把写字本和铅笔都搬到饭堂里。铅笔还都是削好了的,只露出一点点笔芯。杨解放先是发表了一番讲话:“很多兄弟在苦恼,没有纸也没有笔,只能在地上写写画画;有些字转过身忘记了,又得跑回来看一遍。我这次到烟台,买了一些写字本和铅笔回来,方便大家学习写字。钱算我的,免费发给大家使用。记住了,写字本是用来写字的,可不是用来擦屁股的。谁要是不好好珍惜、不好好学写字。那我就收回他的写字本和铅笔,以后也不要再来跟我学了。”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杨解放没有假手于人,亲自把写字本和铅笔分发到每一个人的手上。边分发还一边讲解写字时要注意的事项。给大家讲解正确的握笔姿势、写字的姿势和力道。等到人手一本写字本、一支铅笔分发到位,杨解放说道:“还有没有人没有拿到写字本和铅笔,要是没有就到我这里领取。今天没有来的,请相互转告一声,回头再找我领取。我保证,只要肯学习,写字本和铅笔肯定不会少。”待确认大家都有了,杨解放才继续说道:“因为黑板需要上油漆,还没有准备好。今天就先不讲新的内容了,大家把墙壁上的这三首歌的歌词和《少年中国说》先抄在写字本上,先把这些字学会了再学新的内容。”讲到这里,他才想起来,《少年中国说》节选内容还没有讲完,看来得先讲完了才能讲《呐喊》。
四块木板挂在不同的位置,正好方便众人分开抄写。于是,一阵短暂的混乱之后,各人找好了各自的位置,开始抄写上面的字。这一抄写,真是要了老命,一个个竟然不会动笔。杨解放只得耐住性子,一个个手把手教他们写字。一个下午抄写下来,要不是杨解放脾气好,耐着性子教,只怕大半人学不下去了。杨解放知道,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气馁,便一个劲地鼓励;他甚至做出承诺,只要大家能把墙壁上的字都抄写下来,我额外给大伙加顿羊肉。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在羊肉的诱惑和杨解放的鼓励,这帮人才勉强坚持了下来。但是,效果简直是惨不忍睹。这也严重拖延了杨解放计划好的教学进度。
晚上,杨解放专门给包自强和初十五等人开小灶,在他居住的那个堂屋里教学。他没有回避其他人,侯飞等人有空时便来旁听。包自强和初十五经过精挑细选,最后确定了十二个人来学习。在徐家店取代包自强的那个馒头被选来了,李木匠的儿子小木匠竟然也参加了,让杨解放有点意外。居住的房子实在有点小,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实在太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得不将堂屋里的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当床使用,大家竟然还都很满意。只能说这个时代的人实在太容易满足了。
杨解放找到了黑寡妇,请求在山上多建些房屋。黑寡妇同意了,除了参加体能训练的人之外,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人参加生产建设。甚至还招募了一些附近的村民到徐家店建设厂房和养殖场。
订购的机器没几天就从日本运到了烟台,然后由青龙寨自行运到徐家店。厂方派了一个技术员来负责安装调试,姜廷瑄又安排了一个中国人作为翻译一起来到徐家店。由于这些机器必须固定在地面上,所以要在地上浇铸很厚的水泥固定螺杆。这些螺杆的位置也必须精准定位,施工时间会有点长。使用的水泥是那种快速凝固型的,总体进度还是比较快,预计过年前能安装好。
吴老抠办事还是很用心的,他用青龙寨的石磨磨了一些红薯,在杨解放的指导下,漂洗出了淀粉,最后制成了粉条,掌握了整个制作流程。他还很用心地记了石磨磨粉的效率,漂洗一担红薯需要的用水量,以及最终出了多少斤的粉条,算是验证了杨解放的说辞。因为用水量太大,最后决定在厂房里用水泥砖石建造几个大的水池子。漂洗过红薯的水待淀粉沉降后,可以多次循环使用,这样就能大大地节约用水。
相比较于吴老抠的精打细算,牛三鞭就有点强势了。现在青龙寨不差钱,他也放飞了自我,大方起来。短短几天时间,就将十里八乡的猪和鸡差不多买光了。这中间当然存在强买强卖的行为,好在没有直接动手抢。要是谁家的猪要留着过年不愿卖,那就加钱;最后经不住诱惑一咬牙,卖了吧,今年过年不吃肉了。有些村还是有聪明人,召集大家商议,全村留下两头过年尝尝鲜,其余的都卖了。鸡也是如此,每家留下两只母鸡下蛋,全村只留一两只公鸡打鸣,其余的都卖了。等到杨解放来检查质量的时候,差一点没破口大骂。最后还是忍住了,耐心地挑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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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白猪还没有被引进来,大家养的都是本土黑猪。这种猪的优点是不挑食,啥都吃,还身强体壮好养活,繁殖能力超强。缺点就是个头太小,产肉量少,一头猪从年头养到年尾,也就长到一百来斤。这种情况除了它本身的基因特点之外,还跟它的饮食有关。因为不挑食,农村人都不会拿粮食喂养。家里的老人孩子,每天出去打一篮子野菜就给喂饱了。问题是农村人大多不知道的是:很多野菜是有药性的。比如说艾草,长得又肥又嫩,很多人会拿来喂猪,这猪会吃,还能吃饱。关键是艾草有减肥的效果,吃多了非但不长膘,反而掉膘。杨解放了解这种情况之后也是哭笑不得,决定有空了就将后世的养殖技术写出来,有机会了就刊印出版传播出去。还有东南亚的白猪也得尽快引进来。
买回来的猪有三四百头,全都是没有阉割过的。因为这个时代的医疗卫生技术条件差,阉割过后,很容易感染死亡,于是大家基本不阉割。这倒方便杨解放挑选种猪,可问题是牛三鞭买猪的时候基本上是成双成对的买。好家伙,难道养猪还得施行一公一母制?杨解放好挑歹挑,挑选出了十头公猪和一百四十头母猪。这个比例远远大于一比二十的标准。杨解放是希望牛三鞭再买些母猪回来,不要再买公猪了。这些被挑剩的猪怎么办?送回去是不可能的,养着也不是长久之策。于是,青龙寨天天杀猪,餐餐吃肉,可把众人高兴坏了。连带着被招募来的村民也跟着尝了鲜。
买回来的鸡也是种类繁多,五花八门,就算杨解放这个养鸡专业户,也无法完全弄得清楚品种。杨解放还是将自己知道的知识充分发挥了出来,在数千只鸡中挑选了一千多只肉鸡种鸡、三千多只蛋鸡种鸡。剩下的鸡就先养着,等着被端上餐桌。
这天下午,杨解放终于可以讲授新课了,准备用《呐喊》把这帮人唤醒。当值的一个喽啰急匆匆跑了进来,说道:“有人拜山,大当家命令五大统领到聚义厅议事。”在场的白浪、林豹子等人立刻起身,杨解放也是皱下了眉头。一般来说,只有发生重大事件时,其他山头的重要人物才会来拜山;在聚义厅议事也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杨解放只得停下讲课,赶往聚义厅。
聚义厅里,黑寡妇端坐在上位,高蕙兰陪坐在旁边。几个在山上的管事也都到了,再加上杨解放几个统领,差不多人就到齐了。黑寡妇扬了扬手中的拜帖,说道:“莱阳田益三田大当家和徐子山徐大当家同时派人来拜山,大家一起见见吧!”说完,也不等众人发表意见,就高声说道:“把人请进来吧!”话音方落,大门口就走进了两名大汉,显然早在外面等着了。
进来的两人,杨解放都见过,打过交道,乃是田单和郑三刀,分别是田益三和徐子山手下的重要人物。两人走向前,先是躬身行礼,口中说道:“田单(郑三刀)见过大当家和各位当家的。”黑寡妇说道:“拜帖上说,官兵围剿你们,需要我们前去救援,能不能说说具体情况?”她话音方落,郑三刀就按耐不住,指着旁边的杨解放,说道:“还不是你这个女婿干的好事,他劫了赵家庄,却嫁祸给我们,引来了官兵的围剿。我们挡不住,只好来投奔田三爷,结果把田三爷也给连累了。”众人听得都是一惊,全都望向杨解放。杨解放立刻说道:“饭可以乱吃,话别乱讲。我承认我为了报仇,在赵家庄干了一票,但是嫁祸给你们这事从何说起?”郑三刀喝道:“就是你嫁祸给我们的,否则官兵怎么会因为赵家庄的事来围剿我们?”田单也帮着说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的确是这样。官兵之所以突然围剿徐山爷,听说是因为他们在赵家庄劫走了两万多现大洋和五万多斤粮食。徐山爷逃脱后,官兵没有找到钱和粮食,就追来了羊儿山,现在把我们羊儿山也围了。你们若是不信,可以派人下山打听,自然能分辨真假。”
根本不要下山打听,黑寡妇和高蕙兰已经相信是杨解放干的。烟台的事,他能嫁祸到黑瞎子头上;赵家庄的事嫁祸给徐子山也就不奇怪了。只是这个女婿是怎么回事?回头得好好问问。黑寡妇开口说道:“这事暂且不提,先说说眼前的事吧!田单,羊儿山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田单也知道,纠结于是否嫁祸毫无意义,解羊儿山之围才是关键,于是说道:“官兵出动了一个支队一百多号人,徐大当家仓促之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带了三十多号人逃了出来。官兵追到羊儿山时,我们已经有了防备,一边召集人手、一边抵抗,暂时把官兵挡在大夼集。官兵已经派人去城里请援兵了,这援兵一到,我们肯定挡不住。”
杨解放在穿越以前,从影视剧中了解到的土匪是这样的:一群人扛着枪、挎着刀,占据一个山头;时不时地下山抢一票,然后回山吃香的、喝辣的。等到穿越了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青龙寨因为历史的原因,算是正规的土匪了,武装人员也就是上堂那百来号人,平时还不给配枪。其余的人除了头目,都是种地干活的。
这个时代的土匪大多就像徐子山和田益三这样的。他们的头目如徐子山、田益三等人,其实是当地的小地主或者小有资产的富户。手下养着一帮子人,如田单、郑三刀等有点能耐的人充作核心人员。普通的喽啰基本上是干兼职的,平时在家种地,需要外出打劫时就召集起来干一票,然后把得到的钱财一分,继续回家种地。徐子山虽然说手下有两百多号人,真正的核心力量也就三十多号人。还有田益三,全部算起来有三百多号人,真正能够掌控的力量,撑死了五十来人。其余的人也就凑个数字,千万别当真。甚至于还有互不相识的人,就敢打着他们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像他们这些武装,要是官场上面有人,那就是合法的民团;要是官场上面没人,那就不是合法的民团、是土匪。高蕙兰曾说黑瞎子手下实打实有八百人,那是说他手下有八百人的脱产武装,力量之强大也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