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皮鞋和地板的湿滑接触声,神父从侧面的静室中走出,他站在十字架下方,关切地询问自己的老朋友。
“我觉得祷告没有起什么作用,神父。”保罗面无表情地拄着拖把杆,摇了摇头:“就算我心中呼唤着上帝之名,可是我的全身都疼得厉害。”
“听起来不是好消息,也许你该去医院。”
神父并不是狂信疯子,教会指导病人喝圣水治病的历史,那早就过去了。
“没用的,我只剩六个月时间了,如果化疗的话可能能撑一年?谁知道呢。”老人继续低头在桶里拧拖把,但是他手臂上的青筋让他看起来并不像语气表现得这么平静:“但我没足够的钱了,有钱也不会去医院浪费,我宁愿死在主的光芒下,把我的积蓄和力量用来为他增光添彩。”
穿着黑衣的神父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明显改变了说法:“我很遗憾听到这些,让,你也许可以早点回家休息?你知道的,没必要擦得那么干净,等到明天日出,一切都会顺其自然。”
“你先回家休息吧,擦地能帮我集中精神,反而能忽视痛苦更加好受一些。”老人又开始继续干活,用拖把汲取另一片水渍:“也许还能帮我在我主那里留点好印象,让我在见到他的时候,他能忽略我过去做过的那些肮脏事。”
“那是战争,你只是服从命令。”神父对于这位信徒的固执已经习以为常,听到他往事重提,不由地出言疏导。
让保罗抬起头来,露出个苦笑,他有些疲惫地摇摇头:“我在越战用生化武器先后杀死了十多万人,那可不是服从命令这么简单......”
“人生来就是有罪的,而我主是宽容且仁慈的,你已经获得了主的宽恕。”
神父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轻车熟路,玫瑰念珠在烛光下发出了轻轻碰撞的声音。
老头提着水桶向卫生间走去,走得摇摇晃晃,但很快就离开了烛火照耀的范围,他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我觉得我的下场就是报应,一定是我的罪还没赎清。”
神父迟疑了一下,大声叫住了他,闭上眼纠结了一下,随后正色道:
“你知道我们的家族一直都有联系,对吧?我有个关于你,关于哥谭的大秘密你想听吗?也许你可以做一件更能被上帝记住的事情,像拖地一样扫清哥谭的黑暗,让主的光辉照耀这里?”
让保罗放下了手里的桶,扯下肩上的毛巾擦着手,他的双眼中闪出了狂热的光彩:
“给我讲讲该怎么传播主的光辉吧,我这个将死之人也许还可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