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不在家,叔叔婶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春草既腼腆又欣喜,把嫂子和小侄女迎进门,端上茶水瓜子后,挽起袖子,转身就去和面。
安排媳妇和女儿在春草的炕上休息,我到大宝的煤窑上溜达去了。
有一个多月没来过了,卫大宝的小煤窑变化蛮大的。
井口正前方八九米处,提升用的小绞车已经投入了使用,一名中年妇女正在操纵绞车,用钢丝绳把装满了煤炭的手推车,从百米深的井下慢慢拉上来。
井口左侧,原来是一排简易房,那是矿工的宿舍和食堂,还有简陋的洗澡间。
简易房现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十来间青砖平房,平房的尽头,安装了一台小锅炉,应该是用来烧洗澡水的。
井口的右侧是储煤场,储煤场的入口处,新立了一个钢制的大招牌,天蓝色的招牌上,是四个鲜红的大字:“宝龙煤矿”。
一直以来,榆树坪周围山上的小煤窑,都没有正式名称,人们习惯以矿主的姓名称呼,比如卫大宝的煤窑,就被大家叫作“大宝煤窑”。
小煤窑的老板有自知之明,自知没有和国营煤矿平起平坐的资格,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小摊子是煤矿,只是小煤窑。
没想到大宝会这么高调,不仅给自己的煤窑起了个威武霸气名字,还公然树起了招牌,说自己煤矿,这也有点太招摇了吧。
嗯,“宝龙”这个字号有点意思,别人也许不知道它的含义,我怎么会不知道大宝的小心思呢。
这小子拉我入伙的贼心从来没死过,虽然我无数次告诉过他不要痴心妄想,可大宝始终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小煤窑有“龙哥”的一份。
这不,给煤窑起名,也要从我和他的名字里各取一个字,我估计,如果不是“龙宝”两个字读起来不上口,字面表达出来的意思太娘气,招牌上的字很有可能是“龙宝煤矿”。
我无奈地摇头,兄弟怎么会这么轴呢,以为给煤窑起个名字,就能把我和他捆绑在一起,就能改变“宝龙煤矿”和我林子龙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事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