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本官还曾在他麾下听令,由他拔擢,而今日,他却已……唉~”
“熊启决然归楚,非但令我等楚系外戚实力大损、不被大王信任,更是害了他自己的性命,甚至害得楚国灭亡!何其愚蠢!何其荒唐!”
“王位果真有那般诱人吗?熊启就不能学一学长安君吗!”
“唉~斯人终究已逝,当称一句楚王启。”
曾经在大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之人,去岁立于马上姿态昂扬的走出了咸阳城。
今日却萧瑟悲惨的躺在棺椁内被拉回了咸阳城。
所有大秦朝臣内心都颇为复杂,最终汇聚成同样的念头。
活该!
待俘虏和战利交割完毕、耳朵堆成小山,嬴政挪开了凝聚在熊启身上的视线,朗声开口:“令!”
“饮至!”
“设奏凯庆功之宴而犒全军!”
顿了顿,嬴政环视城外所有将士,温声开口:“欢迎回家。”
以嬴政的身份,他不该说这样的话。
在当下这场合,他不该说这样的话。
但偏偏,嬴政他就是说了,还令侍郎们将这句话传向所有凯旋将士的耳中。
秦军将士们听的有些莫名其妙。
额还没到家呢,大王这究竟是让额去吃饭还是让额回家啊?
但来自齐、楚的将士们却是在怔然过后,眼眶发红。
无论他们为何而来,他们终究离开了故国和故乡,成了咸阳城的外乡人。
而今,嬴政却告诉他们。
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
破音的嘶吼自凯旋大军中升腾而起:
“谢王上!!!”
嬴政温声而笑:“传诸将入宫宴饮。”
“传长安君公子成蟜随侍寡人左右。”
“回宫!”
嬴成蟜心头打鼓,却也只能拱手:“谢王上!”
吩咐王翦带好入宫参宴的将士们,嬴成蟜翻身下马,迈着沉重的脚步当先踏入咸阳城,便见嬴政已加快脚步的抵达城门洞。
心一横,嬴成蟜撩开五马大车的帘子,钻进车内,而后咧着嘴露出谄媚的笑容:“大兄你看!”
抓着披风衣角,嬴成蟜将自己的披风尽情展露于嬴政面前:“雪白雪白的!”
“一点破损都没有!”
“就连血迹都没有几分!”
这可是阖闾宫宫女们费力浆洗了旬日、回程全程都在箱子里藏着,直至振旅之后才被嬴成蟜重新穿上的披风。
和嬴成蟜前几次出征所披的披风简直是天壤云泥之别!
嬴政瞥了那披风一眼,略略颔首:
“嗯。”
嬴成蟜的笑容一僵,又赶忙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甲胄:“大兄你看!”
“崭新崭新的!”
“半点破损也无!”
嬴政瞥了那甲胄一眼,略略颔首:
“嗯。”
嬴成蟜讪笑着坐在软榻上,赔笑道:“弟知大兄手底下缺人。”
“故而特请了大儒十一人、儒生七百并诸多儒家大族的子弟归秦。”
“这些儒生不同于那些迂腐之儒,都是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民的经世之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