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紧要关头，高等文明竟主动促成谈判，这让所有人都感到难以置信，但楚然的脸色却越来越平静。他知道是为什么。刚才那怪物的力量，让双方意识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无论是联军亦或高等文明，眼下继续战斗下去，都只会将他们推向毁灭的深渊。这一刻，敌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无异于被从宇宙之巅踹下了尘埃。
楚然打开通讯终端，冷冷道：“确认停战，但我需要文明主舰对我们的途径敞开谈判权限。”
通讯中沉默了两秒，对面高等文明旗舰的指挥官——一个面容苍老但眉头紧锁的外星人出现了。他浑身泛着银色鳞片，每一个表情都显然经过深思熟虑。沉默半晌，他咬牙回应：“……同意。”
当舰桥内的联军士兵们听到这一句时，爆发出了片刻的欢呼，但他们很快被楚然扫视的冷漠目光重新压回沉默。他终于开口道：“这只是开始，各位，这一局，我们暂且赢了。至于长远的胜负——还在我手里。”
短短一句话，声音不高，但却让整个舰桥内的气氛微妙地变了。每个士兵都隐隐觉得，全局的掌控权，的确已经完完全全攥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三小时之后，一间讨论室内，双方正式开始面对面谈判。高等文明指挥官在会谈桌另一端，第一次用一种格外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楚然。
“楚将军……”高等文明指挥官的发音略有些不自然。他的中文显然是在短时间内下载学习，但此时，语调却充满敬意。“我们承认低估了你们。若非你，我的舰队可能早已被虚空所吞噬。所以……我代表曾经的傲慢，向你们道歉。”
“很好。”楚然表情淡漠，没有回答这个略显扎心的谢辞，反而话锋一转，“开门见山吧。我们不需要无谓的赞美。投降并不是终结，而是开始。”
他看着对面的外星指挥官，语气犀利：“我们不需要敌人，但也不会放任一个可能中途反水的‘盟友’。”
对方面露苦笑，“楚将军放心，我们有一份礼物供您验核。足够证明我们的诚意——那虚空裂隙，是我们从高等星系开采能量遗留的不完全实验成果，我们愿将其扼杀并关闭，以防继续祸害游离宇域。”
“仅此而已？”楚然并未表现出太多认同，而是平静看向他，与旁观者对峙的火药气流再度悄然凝结。
三小时的谈判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感到身心俱疲。但楚然没有。他甚至看上去比进入会议室时更加冷静，那双眼睛如冰寒星空般令人不敢直视。
“所以，”楚然双臂交叠，靠在椅背上，语气里没一丝起伏，“你们献出的诚意，就只是解决一个你们自己闯出来的麻烦？你觉得，这够吗？”
对面的高等文明指挥官明显一怔。他原本以为关闭虚空裂隙已经是足够体面的退让，甚至提前沟通了多方阵营的意见，所有人都达成了默契。但显然，楚然不在这些“所有人”的范畴内。
“楚将军，”指挥官勉强露出一抹自认友好的微笑，“我们已经付出了极大的真诚。如果还有其他……需求，我们可以进一步讨论。”
楚然低下头，把玩着通讯器，声音冷冽：“‘需求’？不。”他轻轻一顿，这才继续开口，“我说的是你们的态度。”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作为联军这边楚然的副手，艾琳差点直接骂出声来，她熟悉楚然的性格，知道这家伙时常偏执到可怕。但眼下这种局势下强行撬开一个高等文明的“态度”，也未免——也未免太过冒险了吧！
“楚然，”艾琳斟酌了下措辞，小声提醒，“我们已经在决定权上占据绝对优势了，现在火候差不多该收了。”
楚然却像没听见似的，他抬头看向对方，神色冷峻：“让我跟你们交底，这场谈判不是为了简单的停战，也不是为了以恩怨了断，我的目标很简单——规矩，重新确立规矩。未来宇宙之中的强弱决定权，不是靠谁有更大的‘舰队’，而是靠谁才能盘活整体生存的平衡。你们理解这点了吗？”
高等文明指挥官脸上露出了新的意味，说不上是嘲讽还是不屑，“你难道真以为，仅凭一次谈判，就能在宇宙中撼动万千年恒定地位的高等文明？‘规矩’，很漂亮的词，但也仅限于在这张桌子上说说罢了。”
楚然笑了，目光如琢刀般盯着对方，不带一丝情感，“看样子，你们还没有明白那虚空裂隙的存在背后意味着什么。”
“什么意思？”
“它不是偶然，也绝非‘实验’什么的边角成果……”楚然的声音很低，但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击着对面舰队指挥官的意志，“它是你们文明的疏漏，是你们高傲的结果。恕我直言，你们活得太久了，早忘了什么是求生。否则，刚才的裂隙就不该是虚空中的威胁，而应是你们自己给自己的墓穴。”
指挥官面色稍霁，但很快恢复平静，“将军，这就是你所谓的‘规矩’？”
“不，”楚然直起身子站了起来，语气终于散发出薄薄的一层冷意，“规矩的建立，需要打碎旧的‘规则’。从今天起，所谓的‘等级划分’不复存在，所有文明需要为整体利益对等付出。否则，谁不遵守，谁就成为下一个裂隙的祭品。放心，我只会给一次机会。”
此话一出，会议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联军那边的代表们全都张大了嘴，一个个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而对面的高等文明指挥官握住面前的杯子，指尖轻微颤抖却被他迅速掩饰过去。他最终缓缓点头：“好，我听见了您的……规划。”
这个“规划”一词值得玩味，但楚然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过多时间。他推开椅子，准备离开。忽然，一旁的通讯屏幕突然闪动起来，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